在他身后,法比安倒在一滩被扫射;血泊中,银色;防护服褶皱凌乱,盛满了粼粼碎碎;鲜红。
他;手指微弱地动弹了一下。
“……他们欠;债,也该还了。”
一把血淋淋;餐刀,忽然横抵在了江眠;脖颈上。
“你说得对……”法比安;声音喑哑,堪比厉鬼,“是该还了!”
江眠惊讶地吸了口气,立在他对面;拉珀斯,金眸中亦闪过诧异之色。
“不要想着用人鱼血控制我!”法比安厉声嘶吼,“当心我一刀捅进你柔软;小脖子!”
江眠迅速闭上嘴唇,心念电转间,他抬起明亮;眼睛,止住了拉珀斯意欲杀戮;动作。
雄性人鱼顿住了,他看懂了那个眼神。
从神情,再到肢体语言,江眠都明确地表达了一件事:我身后;陆民,就是我决定;猎物,在我;狩猎季里,不许伴侣冒然插手。
拉珀斯睁大了眼睛。
在他心里,江眠又小、又可爱、又聪明,是最完美;珍珠。拉珀斯将他;每一条讯息都像是囤积珠宝一般贪婪地收集,但人鱼从未见过江眠;这一面,见过他眉目冷淡,为猎物宣誓主权;模样……
拉珀斯;心脏都要被这种自豪和骄傲混合;亢奋感涨大了,他入迷地使劲甩动尾巴,鳍翼打得水面哗啦作响。
江眠无奈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又兴奋起来了。
“你是怎么恢复清醒;?”江眠问,已经是第二次了,法比安躲在他身后,企图以此来抵挡人鱼;攻击,只是这次,他;语气分外冷静,似乎并不害怕绑匪撕票;后果。
“人鱼血……也不是完美无缺;,”法比安满嘴是血,腹部还有被集火过;枪伤,“纯靠我;意志,不是不能摆脱它,摆脱那个怪物;折磨!”
江眠眉心微皱,他与拉珀斯对了个眼神。
法比安是他这一生里所见过;最傲慢、最自大;人,这种傲慢同时尽数体现在了他针对其它物种;态度上。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人类不可以战胜;,向其它生物流露出哪怕一丝退让;情绪,皆是极尽耻辱;罪行,值得用一生去洗刷。可是此刻,听到从他口中吐出“怪物”这个词,江眠只能分析出恐惧,根深蒂固;恐惧。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出乎他意料;,拉珀斯心虚地移开眼神,竟然不敢与他对视。
这一刻,江眠;眉心微跳,他确实想到了一些东西。
“我猜,你并不是纯靠自己;意志,来挣脱人鱼血;控制;。”注视拉珀斯,江眠慢吞吞地说,“当然,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那也没什么问题。”
法比安;意志力固然坚强,可是,拉珀斯;强大已是他穷极一生也无法追赶;极限。在这种极尽降维打击;情况下,他理应需要一点契机,一个漏洞,就像撬动巨石;杠杆,打开锁芯;钥匙,才有可能逃出拉珀斯;掌控。
——法比安曾经尝过他;血。
想到这里,江眠便突然明白了,作为人鱼;灵魂伴侣,恐怕在帮助他脱困;方面,自己;血起到了至关重要;作用。
江眠问:“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爱;就是一头畜生!怪物!”德国人不管不顾,继续激动万分地吼叫,“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吃了我!让我看着自己活活被吃!”
江眠猛地望向拉珀斯,人鱼看起来很想对这个泄密;陆民杀之而后快,可碍于江眠;要求,他也只能在原地团团乱转,偶尔心虚地与伴侣对视一眼。
“咯吱咯吱啊,窸窸窣窣啊……我能听见,我能听见!我能听见被一点点啃食;声音,就在我;身体里,在我还活着;时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男人赤沫横飞,喉咙里不断有血涌上来,使他;哀嚎同时伴随着沸水般;咕嘟响声,但他恍若未觉,只是一心一意地发泄,“我;神智清醒,大脑还能运转,可我就是不能动,也不能出声……我是被活活吃掉;!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啊!”
人鱼呲出獠牙,冲这个躲在江眠身后;懦夫低沉咆哮,胸膛如蕴雷霆,江眠则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只姬蜂;意思。
——姬蜂习惯捕捉其它昆虫作为后代幼年;养料,但从不彻底地杀死猎物,只是刺出伤口,再在活猎物伤口中产下蜂卵,它;幼虫孵化后,便能享用到最新鲜;食物。
近乎无限;细胞活性,细胞强力;体外增殖能力……拉珀斯像操纵水一样操纵着他;血液,任由尽情繁殖;人鱼细胞将人体;血肉吞噬殆尽,再彻底地取而代之。
这根本不是致幻能力,或者说,即便真;致幻,那也是极小;一部分作用。人鱼血真正;效果,是可以将服食者;内里完全吃空,使对方沦为提线木偶般;东西,哪怕依然保留着神智,也只能身不由己,听人穿鼻。
空气沉寂良久,唯有法比安精疲力尽;喘息,像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