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家人会带着儿女来中国度假,看望白夜,混血儿弟弟妹妹与白夜相处融洽。
白父的生意一直很赚钱,在全国多地均有房产,早年办了香港身份证,后来拿到了M国绿卡,并与M国华裔女子再婚,目前生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暑假的时候白夜有时会去M国度假,和弟弟们一起玩耍。
总的来说,和父母的第二个家庭都相处的还可以。
白家在M国也有房产和生意,但生意大头还是在国内,白家父亲属于两头跑。13岁的时候白父问过白夜要不要转到M国读初中,但白夜觉得国外的生活环境不习惯,还是选择留在了国内,随着父亲的生意扩张转到了L市就读初中,父亲不在的时候就由家政阿姨来照顾他。
初一下学期,白夜作为转校生转进来,正好是苏亦的班级,初中三年同班,高中隔壁班还谈了恋爱。苏亦回想着这几年心里对他的印象:
白夜,性格开朗,心理正常,没有嚣张跋扈、偏激阴暗、歇斯底里等症状,社交能力正常,成绩中等偏上,不突出也不差,擅长体育,从小被白父逼迫学小提琴,有时会被老师指派出节目,在班级担任体育委员,因篮球打得不错在年段颇有名气,属于校园风云人物中的其中之一,与同学老师间的相处都比较和谐。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家境优渥的正常孩子,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白家的生意也属于正常的生意,并没有涉黑之类的情况。
查不到任何线索的苏亦,依然不知道当时的RUN是什么意思,和那个袖扣监听器又有什么关联?
他也曾尝试从王肃仁的遗物上寻找突破口,但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此刻,身在异国他乡,坐在医院里的苏亦抬起头,看花园里的阳光。他已经远离了当时的城市、他出生的国家,可以说从物理距离上而言,他跑得足够足够远了。
现在的他,已经逃离了吗?
苏亦不知道。
“呼——”
暖热的阳光下,苏亦长舒了一口气:“讲出来轻松多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奇怪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有,只是一连串想得太深的巧合,连成了某种让他不可思议的事情。
养父去世的这两年,也什么都没发生。
“你就当随便听听。”苏亦对白夜道,“别太往心里去,我也只是想要说出来而已。”
白夜:“好。”
苏亦说的事情太过费解,白夜尝试着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苏亦的话遇到这些事会怎么样?
他在脑内假设了一下,发现如果是自己的话,大概会是:好耶被收养了!从此住进大别墅,快乐成长。
——什么也不会发现。
直到养父出车祸,会难过一段时间,然后领着遗产继续快乐成长。
白夜想的笑了一声,有点无奈。
苏亦听见他的笑声,问:“怎么了?”
白夜把自己的假想当笑话一样讲给苏亦听,苏亦听得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如天上的小月牙。白夜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心里终于有点放心。
时间差不多了,该回病房了。
白夜推着轮椅往回走,在心里祈祷,他愿意用毕生的运气换心脏手术一切顺利。
花园里青草泥土和阳光的味道被抛在身后,坐在轮椅上的苏亦重新进入医院,鼻尖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
……真是难闻的味道。
苏亦屏住气息,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忍受这个味道了。
手术成功,他从此就是正常的健康人,失败,他就是一个死人。
想到死,苏亦的手条件反射地缩紧,指尖攥紧轮椅的扶手,用力到指甲都微微发白。
直到一片暖热的温度覆盖在他手背上——
“别怕。”
白夜观察到了苏亦的反应,他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安定的力量:
“会顺利的。”
*
叩叩——病房外响起敲门声。
林娜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该准备手术了。”
苏亦应了一声,护士推来一张移动床,上面铺着蓝色的消毒布,示意他躺上去,她们要从住院区病房转移至专门的手术室。
腿弯一紧,白夜弯身把苏亦抱起来,轻轻放到移动床上。
林娜医生戴上听诊器,最后检查了一下苏亦的基本身体状况:
“没问题,走吧。”
护士推着床,苏亦躺在蓝色的床布上,感觉到轮子滚动起来,视野里白色的天花板在倒退。
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心里像塞了一大团棉花,被填的满满的,却空落落得摸不着底。
白夜紧紧跟着病床移动,手攥紧苏亦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传达安心感:
“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