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敬扬想进去，但他也知道自己失去了资格。

失去了守在她身边，最近的资格。

男人垂眸，闭眼。似乎所有的伤痛，全都氤氲在眼底。

他“嘁”了声，双手撑着额头和眼眶。

他——

明明是想挽回杜若心的心，是想和杜若心再有一个孩子，是想……

可是脑子里，却是女人绝情而冷漠的驱赶。

她是真的真的，不爱他了吧？

心里一点也没有他了吧？

否则杜若心的眼睛，怎会在看着他时，是那么厌恶与憎恨？

一点点情意都没有了。

都没有了。

荣敬扬的心像是被混凝土凝住，麻木的失去知觉。

从小到大，在这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是学业、事业，还是任何东西，无一得不到。

但偏偏——

荣敬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力不从心，更不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

此刻，他明白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束手无策。

明明想做很多事，明明想换个方式，和杜若心重新开始，但他却失去了机会。

无言的悲伤像万里云雾，从荣敬扬身上弥散开，蔓延在整个走廊。

荣豆豆很快提着打包回来的盒饭，跑上前，“爹地，我买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快吃快吃，你一定饿了。”

荣敬扬抬头，看见女儿一张小巧、担忧的脸，他伸手抱着她，“爹地不饿。”

荣豆豆：“啊？”

骗人，她都饿极了，爹地怎么可能不饿？

荣敬扬将盒饭放到旁边，轻声道，“我在输液，感觉不到饿。等晚点输完了，饿了，再吃，好不好？”

荣豆豆噘着小嘴，似在想理由劝说爹地吃饭。

荣敬扬胡诌道，“医生说我流了血，要等输完液才能进食。”

荣豆豆这才没有继续劝，但她拉着荣敬扬的手，使劲儿往上拽，“爹地，地上凉，你快起来。”

荣敬扬唇角噙着苦涩，“豆豆……”

他哪也不想去，只想坐在这儿，静静陪着杜若心。

即便明知她已经不喜欢他，也不稀罕他的陪伴，但——

荣敬扬抱着女儿，疲倦的眼眸蕴着伤痛，“妈咪就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

女儿不是一直吵着闹着找妈咪吗？

荣豆豆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要。”她语气坚定，“妈咪有舅舅陪着，爹地没有人照顾。”

荣豆豆紧了紧抱住爹地的小手，靠在爹地怀里，“豆豆要照顾爹地。”

爹地好可怜。

只有她。

如果她也离开，爹地就跟大街上又孤独又可怜的流浪汉一样。

她不要爹地变成孤家寡人。

某爷：“……”

就这样，荣敬扬抱着女儿，直到小丫头扛不住瞌睡，渐渐睡去。

他将女儿交给林宣曜，让林宣曜抱去房间睡觉。

但荣豆豆抓住荣敬扬的衣服不放，荣敬扬好不容易掰开，荣豆豆又醒了。

“爹地！”

她一把抱住爹地。

如此反复两次。

荣敬扬甩不掉女儿，一挪开就醒。

唉——

女儿是有多牵挂，多不放心他？

荣敬扬叹口气，这一夜，父女俩靠着墙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