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周卫国虽然紧张,也觉得和亲爹对质公堂不好,但看了看大女儿,又坚定了信心,不是他不孝,他该做的都做了,是他爹要卖他闺女,走到哪里他都有理。
至于周卫党,他前两年也生了一个女儿。他爹今天敢卖大侄女,明天就敢卖他闺女,他闺女肯定没有大侄女这么有能力,能请动这么多人做主,换成他闺女说不定真有可能被卖了,为了以绝后患,还是让他爹彻底断了这些心思好。
剩下一个周卫民只觉得没脸见人,周铁根是跟着他过的,现在的人肯定都觉得他爹干的事他都知道,可是他是真不知道啊!
更可恨的是他爹要把他坑死,卖大侄女说是为他找工,现在可好了,大队里的人还不得戳死他的脊梁骨,他也没脸再见大哥一家了。
“这事儿谁先说?”廖梅对着旁边的女干事点头,女干事赶紧拿起笔开始记录。
周卫国觉得这种时候不能再往后缩了,决定先说,可口张了一半,就被他爹抢了先。
“我先说。”周铁根可不敢让乔微先说,他是知道这个孙女一张嘴死得也能说成活得。
对于这种周铁根抢先要狡辩的行为,乔微无所谓,反正周铁根怎么说他做下的事情已成事实,黑的也说不成白的。
说完后乔微看了一眼也在这的马县长两口子,这二位就是了洗清自己,也得站在她这边啊,周铁根根本就是孤立无援。
“那你就先说。”廖梅皱了皱眉,“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不然就是欺骗群众。”
这话弄得周铁根有些觉得害怕,但说着说着就不觉得害怕了。他又没干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队里谁家嫁闺女不要彩礼?这爷奶做主孙女的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要是因为这事被抓,那大队里都得被抓。
一这么想,周铁根的胆子又上来了。
“我什么都没做,领导同志我冤枉啊!我就是给我孙女找了门亲事,她把我写进什么报纸里,谁家女娃到了结婚的年纪不给找人家?而且我找的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人家,我可是找得马县长家里,人家儿子也是大学生,这不挺好一婚事吗?”周铁根到现在都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错,而且他觉得自己还给乔微找了一门极好的婚事,这婚事谁都不亏。
廖梅一听周铁根这话就生气了,“这位老同志,我要向你普及一下现在的婚姻法,我们国家是坚决反对包办婚姻、买卖婚姻的,一切封建婚姻都不可取,是要被坚决打击的。”
“什么封建婚姻?大队里都这样做,怎么能说是封建婚姻呢?”周铁根梗着脖子不认错,他心里虽然怕廖梅,但又觉得廖梅是女同志看不起,也敢大着胆子和廖梅争论起来。
“老同志你这话就错了,难不成说以前的规矩都是对的?以前还有地主欺压百姓呢,难不成也是对的?”廖梅有些生气,“清政府都倒台几十年了,新华国也成立快二十年了,封建陋俗在一个个废除,怎么能说以前的那些封建陋俗都是对的呢?你这个思想可不对,你思想还停留在封建时代,可不像是咱新华国的好同志。”
一听自己不是好同志,周铁根就害怕了,封建人人喊打,他要是被扣上一个帽子那还不得天天挨□□大会?
“我家祖上三辈都是贫农,我怎么就不是好同志了?”周铁根嚷嚷道,这年头谁穷谁是贫农,谁最横。
乔微其实觉得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风俗,她坚决抵制以金钱来论成败,但这种谁穷谁横的状况也让她感到不舒心。人是不能只向金钱看齐,但人也不能向贫穷看齐吧,经济发展依旧是建设新华国的首要任务啊!
“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去了?你是贫农和你思想有问题扯得上边儿吗?”廖梅可不惯着周铁根我穷我最横的毛病,“你这种卖孙女的行为就是彻底的封建陋俗!是绝对要接受思想教育的!是要坚决抵制的!”
廖梅是真正参加过革命,上过战场的女同志,只一身气势就压制住了周铁根,让周铁根看着就害怕,不敢再大声嚷嚷,只能小声嘟囔道:“我就是没卖孙女!”
“你说你没卖,那我怎么听说你收了人家五百块钱彩礼?”廖梅冷哼一声。
“难不成收彩礼就是卖女娃,咱们大队哪家嫁闺女不收彩礼?嫁闺女不收彩礼那是会让人笑话的!”周铁根就是不服。
“收彩礼和收彩礼不一样,人家父母收彩礼那是闺女自愿嫁人,可你家孙女是不愿意嫁人,你都没有问过你孙女的意见就强行收彩礼,这性质完全不一样。”廖梅道:“你不顾周微的意见强行收彩礼,逼着周微嫁人,你这就是彻底的买卖婚姻!和卖人没什么区别,严重一些的都可以构成买卖人口了。”
“我是她亲爷!还作主不了她的婚事了?”周铁根还是不服。
“别说是亲爷,就是她亲爹亲娘,都不能不顾她意愿让她强行婚嫁。”廖梅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妇联工作,对付过的封建思想的老人不止周铁根一样,所以她很清楚怎么和这群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