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嫂子身后站着的小男孩也跟着奶声奶气喊道:“高叔叔。” 高七笑了笑,给小男孩塞了块麦芽糖,指了指姜映梨道:“金嫂子,这是姜姑娘。她想找个人做事几天!” 金嫂子转向姜映梨,腼腆笑道:“姜姑娘安,外头风大,咱们进屋里说吧!” 金嫂子租的是大杂院里最偏的小耳房,只有一小间,屋内光线不是很好,却打扫得很干净整洁,她刚想去烧水给两人泡茶。 姜映梨拦住了她,开门见山道:“金嫂子,我直说了。我想找个看护照顾一位男丁,他住在医馆,也不知道何日才能醒来。我自己一个人也照顾不来,所以需要个人帮着早晚看护。” “如果你愿意,我一日出二十五文!不行的话,就算了。” 她先前还以为是年纪大的寡妇,可如今看对方年轻轻轻,也不好为难。 姜映梨说完,起身准备走人,却没成想,金嫂子只犹豫了一瞬,就张口应承了:“我愿意。” 迎上姜映梨惊诧的目光,她垂着眉眼,脸颊发红,“旁的我都能做,只是,不能伺候人更衣梳洗,钱少些也没关系的。” 一天贰拾伍文的工钱实在是很高了,她洗衣服从早到晚都才十文钱。 而她下个月的租金都拿不出来了,还有孩子饿着肚子呢! 故而颜面,她也顾不得了。 姜映梨愣了愣,“这是自然的。晚间我弟弟回来,可以帮着搭把手的。” 好在现在入冬了,倒也不需要日日换洗衣物,只用煎药喂食,看顾情况。 说定后,姜映梨也没减工钱,世道艰难,何况是个带娃的寡妇,姜映梨也不会刻意剥削。 她本来想给高七介绍费的,却被他一口拒绝。 “不用了,只是小事。你愿意用金嫂子就行!” 姜映梨:“金嫂子做事利落就成。” “这个你放心吧,金嫂子心善,做事也很利落的。去年冬夜我喝多了倒在街头,还是她帮忙的,不然我都得冻死在街上了。” “她啊,挺命苦的。命硬克死丈夫,就被夫家赶出门了,后来发现怀着身孕,不肯把孩子打了再嫁,又被娘家给赶出来了。你放心,她是个正派人!” 姜映梨难得听高七讲那么多话,她也听懂了他的意思,颔首道:“我明白了。” 金嫂子简单收拾了下,就领着儿子跟着姜映梨到了医馆。 她做事的确很利落,而她儿子虽然小,却很懂事,全程乖乖巧巧,不吵不闹,还会给金嫂子搭把手。 晚间姜青檀下学过来,就看到多了两个人,他很是惊讶:“姐,是恩人的家眷找来了吗?” “不是。”姜映梨把找看护的事情说了,“你就好好专心读书,余下的金嫂子会做的。” 金嫂子刚给病人喂了米粥,见到姜青檀也只是打了声照顾,就去煎药了,全程埋头做事,也不吭声。 姜映梨很满意,她现在是怕极了跟姜青柚那种小白莲花打交道。 姜青檀压低声音道:“那不是得花钱吗?姐,我扛得住的,没必要请人,多浪费钱啊!” 他没想到姜映梨早上不是说笑,而是来真的。 “有些钱,当花则花,省不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月考,等你考完了,你想怎么照顾人都行。”姜映梨觑着他,“我可听说了,你明算不行,必须得好好用功才行。” “咱们不求力争上游,但好歹不能倒数吧?” 姜青檀闻言,压力颇大,缩了缩脖子,“我努力。” 之后几日,姜映梨也没走,好在她让胡掌柜给沈母送了消息,说她留在城里一段时间。 立冬那日,云麓书院月考。 当夜,姜映梨又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月考后,有考生做东,邀请了不少学子前去聚会放松,其实也就是考后对答案,沈隽意也在邀请其列。 然而聚会是在临湖而建的水榭,中途酒楼里有人喝酒闯进水榭里闹事,推搡之间,沈隽意就被推下水。 冬日里水凉,衣服浸了水又重,加之拐杖丢了,沈隽意腿脚无法使力,竟是直接被水没顶了,等打捞上来时,尸体都冻僵了。 姜映梨醒来后,盯着头顶的蚊帐看了许久,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什么“水逆之王”转世! 起床后,她先去烧水梳洗了一番,等到他们陆陆续续起床,姜映梨已然从外面买了早饭回来。 沈隽意:“怎么起那么早?” “睡不着。”姜映梨看了他一眼。 一闭眼都是他那被冻得僵直发青的脸,谁还有心思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