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拘着他。
合该让他多出去玩耍打闹,享受享受小孩童该有的快乐年华。
她自是相信谢若微的保证,但事无绝对,哪里有什么完全的把握,何况他面对的还是那些人……
偏生她现在什么都做不来,只是个毫无能为的苍老太太……也就只有姜映梨,以及这沈家几人,待她毫无嫌隙。
宁老太太想到此,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取出羊脂白玉,莹润触感,触之生温。
其实她刚才那话并非夸赞姜映梨,而是发自肺腑。
兴许姜映梨自己并不觉得,但像她这般有温度的人,不为利不为财,只为良心而安的敞亮之人,实在不该安上烂好心的贬义词。
她分明是尽自己能力范围,愿意帮衬旁人一把,若非如此,恐怕她也好,小灵也好,都不会活到今日了!
这种身在草莽,依旧不忘初心,怀揣侠义善良的人……便是谢若微这种见过太多狡诈诡谲的人都能为之多让两步。
是的,谢若微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宁老太太两句话才轻拿轻放,他最后能提醒姜映梨那番话,也有此缘故。
越是深处黑暗的人,越是向阳探索的。
金樱子气泡水虽是甜润好喝,但气散了后,就少了许多口感上的乐趣。
但饶是如此,凌欢瓷还是喝得很高兴。
毕竟在她看来,这些无关乎姜映梨的手艺,要怪也该怪谢若微不合时宜的找茬。
晚饭少了一个人,餐桌上莫名多了几分寂寥,大家都显得很安静。
最后还是宁老太太主动打破寂静,她看了眼沈隽意:“阿隽,后天书院就该学了吧?”
上回那场灾难,让云麓书院难得放了个长假,但假期有时尽,眼看快要近上元日了,也到了开学之时。
姜青檀这阵子到处跑,如今姜家待他面子上还算过得去,加上他后来几日都是去外祖家拜年。
他外祖家看到自家外孙出息,与有荣焉,什么都好东西都往他嘴里塞。
更不用说他经常有事没事来沈家帮忙,打打牙祭,故而过得很是快活。
此时听到要开学,就跟所有有假期综合征的孩童一样,忍不住嘟嘴感慨:“怎么日子过那么快啊?明明才放假,怎么就要开学了!”
想想又要过上鸡鸣而起的日子,成日里跟算术斗智斗勇的日子,姜青檀就打了个激灵。
“是的。明日我们便收拾出发,提前过去,也好早做准备,还得再去拜会下老师。”沈隽意颔首。
宁老太太觑了眼姜青檀,“收收你玩野的心,学学你姐夫,未雨绸缪。”
姜青檀缩了缩脖子,低头扒饭,嘟囔:“我哪里能比姐夫比……”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朝着姜映梨挤眉弄眼。
姜映梨莫名:“眼睛出问题了?晚点我给你用水冲冲。”
姜青檀:“……”
不过,他嘴上虽如此说,但也很珍惜读书的机会。
凌欢瓷看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们感情真好!”
姜青檀挺了挺胸脯,一脸骄傲道:“那是,我跟我姐天下第一好!”
凌欢瓷见他这副可爱的模样,再看他年岁跟自家弟弟也差不离,不由颇为唏嘘,开口却骤然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我明日也要回燕城了。”
李玉珠本来还在想着要给儿子准备些什么东西,闻言,她惊愕,“凌小姐,怎么这般突然?”
凌欢瓷笑道:“叨扰许久,承蒙不弃。这雪既是要停了,未免我爹他们担心,肯定要走的。”
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大大咧咧的,但心中其实很愧疚。
在她看来,若非她要来找姜映梨,她爹不会让谢若微护送。
谢若微不来,自是不会发现江灵,更不会害了那孩子!
也不会让姜映梨一家难过伤心!
她哪里还有脸再待下去了!
吃过晚饭,姜青檀回去收拾行囊,姜映梨则是想起去给沈隽意拆除石膏。
沈隽意正半靠墙,一点点往木箱里装书册,这些都是上官鸿给的,他保存得很细致,连折痕几乎都不曾弄出来,一本叠着一本的放在箱子最底部。
听到响声,他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等到全部整理好,才转过来。
见到姜映梨靠在门边,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但眼神涣散,显然是在神游天外。
“在想什么?”
姜映梨恍然回神,迷迷糊糊听到问题,反射性回了句:“哦,你。”
沈隽意抿唇,扶着椅子坐下,垂着眉眼,昏暗的烛光下,眼睫如蝶翼颤动,他的声音却有些飘忽,“我不是在这么?有何好想的。”
不过这话说得很是低,他很快就转换了话题:“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用你帮忙的。”
他还以为姜映梨是来帮收拾行囊的。
姜映梨眨了眨眼,指了指他的腿,“到时间了,我来给你拆石膏。”
沈隽意闻言一怔,旋即脖颈忍不住浮起一层薄红,声音依旧清冷,“嗯,劳烦了。”
姜映梨走到他身侧蹲下,撩起衣袍后,用手轻轻敲了敲表面,然后取出了石膏剪,顺着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