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真以为我想听什么吗?我,我分明是好心想送茶,算了,谢若微不识好人心!阿梨,你也别送了,渴死他活该!”
姜映梨知道她是气话,而且她也想进去打探打探情况,故而只拍了拍凌欢瓷的胳膊,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朝两位绣衣使笑道:“我送茶。”
两位绣衣使这才让开了位置。
姜映梨推开房门进去,屋里的交谈停了一瞬,她抬头就看到谢若微站得笔挺,而宁老太太则是搂着吓坏了的江灵,慢慢吞吞地拍着他单薄的背。
姜映梨端着茶盏过去,把托盘放到了矮桌上,把其中一盏放到了谢若微跟前,“谢大人喝茶。”
谢若微一顿,看了眼宁老太太,微微垂眸,难得露出一抹正常的笑容,“多谢姜大夫。”
宁老太太也端起另一盏,正吹凉了喂江灵,嘴里却是继续道:“东宫太后和西宫太后娘娘们都可安好?前头听说西宫那位病了,闹得不可开交,连妖孽都出来了,怎么,如今还食不下咽呢?”
谢若微:“……”
“这个晚辈不清楚了,年前晚辈就离被安排离京了。”
顿了顿,他略微抬眼看了眼宁老太太,“不知您可安好?”
“你不都看到了吗?”宁老太太嗤笑,“我如今孤寡一人,也亏得阿梨一家收留不弃。谁叫我早死了丈夫儿子呢?如今也不过是聊度残生。”
谢若微:“……”
饶是他素来舌灿莲花,面对此等情况,他也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您身体安康,便是万幸。以往颇得您照料,晚辈铭感五内,若是您不嫌弃,晚辈这些年也有些积蓄,不若晚辈在此地给您置办些产业!”
闻言,姜映梨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真是好生大方!
宁老太太无语:“我要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作甚?我如今有手有脚的,自己如何挣不来吃喝?你喝的茶还有茶具,都是我是自己赚钱买来的!”
谢若微:“……”
他只觉得指尖的茶盏都是烫手的,茶也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了。
他从前怎么没觉得这位长辈这般难打交道呢!
果然,就听宁老太太继续道,“老天看我孤苦无依,伶仃可怜,特地给我送了位难得可心的孙儿来。我们祖孙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结果你一来倒是好,连我这点念想都要剥夺了去!”
江灵忍不住抱住了她的腰,嘤嘤哭泣:“祖母……”
“我的小灵儿啊……”
姜映梨看着这一幕,很是津津有味:“……”
这两人倒挺会演的!
谢若微痛苦面具:“……”
“您就别为难我了!这是圣上下的命令,我不过是个工具,何以敢忤逆!”
宁老太太冷笑一声,“是的,你是不敢忤逆君上,你现在只是欺辱我们孤孙寡辈。”
谢如微已经不想说话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来……不,他还是得来一趟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位到底经受了多大的冲击,不然这性格何以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宁老太太抱着江灵,摸了摸他的头,抬起头,语气和缓的问道:“看在过往的情分上,你就尽管说吧。江家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打算如何处置灵儿!”
谢若微觑了眼旁边站着的姜映梨,有些为难地皱眉:“这……”
宁老太太想了想,慢慢道,“没事。阿梨也不算是外人,我这条命都是她救的,她也担心灵儿,愿意听就听听,也好叫她心安。”
谢若微没想到宁老太太这般高看姜映梨,忍不住又望了她一眼,心里琢磨了会,这才缓缓开口道:“圣上年初有心整治朝堂,秘密安排了巡按持令巡查了南边各地,初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直到巡查到江淮两地,发现当地盐商在盐引处有些小纰漏,但这也是因地制宜的事,巡抚见问题不大,兼之江淮的盐运使乃是江家……”
说着,他望了眼江灵,慢慢道:“故而就先按下未表,只待来日搜集证据再言,毕竟江妃深得西宫……西宫太后疼宠,又有姻亲关系,只要敲打一二即可。”
宁老太太冷冷一笑,没有吭声。
谢若微继续道,“但偏生这时出了一波岔子,江家嫡出的幺儿跟人在青楼里抢花魁,一怒之下,打死了人。那位被打死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当地知州的孙子,虽没什么出息,但偏生是长孙,又得家中长辈疼爱。”
“所以,那位知州就干脆上了折子,一封给了巡按,一封为了以防万一,则是秘密送去了京都铁御史家中。”
“铁御史的性子……素来嫉恶如仇,故而还不等巡抚给圣上言明,铁御史先上了奏折,在朝堂把江家上下批了个遍。”
“而随后巡按也把搜集来的证据一一呈上来了,包括且不限于纵容族内子弟强抢民女,以及贪赃枉法。”
“而且,知州还说出了,当地知府跟江盐运使一起走私盐铁谋利。”
如果说前面两个罪名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树大枝茂,难免就有些子孙辈不靠谱,但只要修剪修剪,也不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