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的智慧宫中,零星几l盏棕榈叶型的台灯亮着,像是夜空中的星星。可惜在面对深不见底的海洋时,星星之火犹如杯水车薪,根本挡不住恐怖的侵袭。
———
艾尔海森离开后,环绕在你周围的黑暗似乎变得更加压抑——高耸的书架像一只只怪物,沉默地注视着你;每一丝呼吸都像危险前最后的宁静,刺痛你的耳膜。
思绪在脑海中翻滚,你试图控制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将目光汇聚在手中艾尔海森递给你的书中,强迫自己、思考、忘记周遭。
——你不喜欢黑暗。
原因或许可以追溯到你的童年,被专心研究的父母扔在空荡荡的房间,独自度过的那些时光,或是每次推开家门,那永远漆黑一片的室内。
你曾尝试过克服这种恐惧——毕竟惧怕黑暗并不是一个理性的学者应该有的弱点。可惜,人性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艾尔海森那样,将理智付诸于现实,以超强的行动力改造周围的环境。
你很羡慕他,你成为不了他。
你的心中始终存在着一块黑暗的角落,无论你如何努力掩盖——你希望有人能点亮它,但那个人不可以是艾尔海森。
你不想让他看见你的狼狈——这是你最后的自尊。
———
另一边。
艾尔海森弯着腰,无视黑暗的影响,身手矫健地在书架中穿梭。
之前闯入的黑影已经停下了动作,立在一排书架前,但那已经无法引起艾尔海森的注意。实际上,早在那个黑影翻窗进入智慧宫的时候,艾尔海森就已经凭借那蠢钝的身手和标志性的长袍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教令院的学生,多半是为了写不完的作业或是什么其他可笑的理由闯进智慧宫,想要偷偷看书。
明晰这一点后,按照常理说,艾尔海森就应该对这件事失去兴趣,直接转身离开——但实际情况正好相反。不仅没有离开,向来讨厌麻烦和加班的艾尔海森甚至在义务帮忙的间隙,多此一举地为亚西比德留下了书和帽子。
如果卡维在此,或许会感叹这是艾尔海森被情感左右的证据——不是受理智的驱动,而是被更加原始的生物信号,催产素、多巴胺或内啡肽支配的表现。
可惜的是,事实与这位感性的建筑师所想不同——这只是一场典型的实利主义者的实验。
潜行到黑影附近,分心从书架上挑出一本薄厚合适的书——《须弥古代建筑》?好像是卡维前些天看过的书——笔直地扔向潜入者的后背,艾尔海森利落地将惨叫的学生反手制服,前后用时不到一分钟。
将犯人押往亚西比德所在位置的路上,被抓住的学生声泪俱下地祈求学弟能够网开一面,啜泣的声音堪称听者动容,闻者落泪——可惜艾尔海森毫无反应,甚至手掌用力,让缺乏锻炼的学者反扣的双臂更加扭曲,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空荡的智慧宫里,那声音不断回荡,像是
某种邪恶面生物的忏悔或哀嚎。
———
不出艾尔海森所料,哒哒的脚步声很快自远处传来。
提着一盏光芒微弱的灯,亚西比德纤细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自黑暗中浮现。
不同于平时端着学术世家风范的优雅样貌,亚西比德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顺滑的银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绣满暗纹的长袍满是褶皱,总是苍白的肤色因为跑步而浮现不健康的血红色。
在看到艾尔海森的那一瞬,蓝色的猫眼中的恐惧和担忧被纯粹的喜悦覆盖,总是淡漠没有起伏的声音终于染上了情绪,控制不住的高声叫道:“艾尔...艾尔海森!你没事么?”
冗长的袍角绊住了急促的脚步,亚西比德难得粗鲁地拽起长袍,露出长靴包裹的细瘦小腿,快步跑向艾尔海森身边,举着提灯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身上——
——没有伤口,在确认了这一点后,亚西比德吐出一口长气,随即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唐突似的,猛地退后了几l步,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抱歉,我方才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你遇到了不测。”
“以你我之间的武力差距来看,如果我遇到了不测,你赶过来并不会有任何用处,只会徒增牺牲,”平淡地陈述过事实,艾尔海森的眼睛瞥过亚西比德有些难堪地咬住的唇,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多谢了,亚西比德学长。”
昏暗的灯光边缘,艾尔海森的嘴角似乎挑起了一瞬,又很快归于平静。
可惜专注于自己鲁莽行为的亚西比德没能捕捉这一变化,失去了掌控艾尔海森心思的重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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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代表没人发现艾尔海森的小把戏。
一直被控制在艾尔海森一臂之内,瞠目结舌地看完整场互动的乌纳因表示大为震惊。
身为阿弥利多学院的优等生,生论派卷王,乌纳因本来只是因为最近大掌书迟迟不批准他更深层次的藏书的请求,一时想不开,才在智慧宫闭馆的时候由窗子潜入——谁知,竟现场吃到了知论派两位风云人物的瓜。
一位是被称作【智慧宫的蓝宝石】的高岭之花亚西比德学长,一位是知论派近些年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