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从阵图的线条中涌出,化作锁链飞向赛诺的四肢、脖颈。
熟悉的失控感传来,赛诺看到紫黑色的雾气从自己体内涌出,与金色的锁链搏斗。
痛。
剧痛。
侵入骨骸的、宛如四分五裂般的痛。
尽管曾在戈尔的要求下,对他坦诚【祭司之力】失控时的痛楚,但和现在比起来,赛诺认为,这简直是沙漠与一粒沙的区别。
似乎是为了和【封印】的力量对抗,赛诺体内的【祭司之力】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侵吞着【容器】。
…不能喊。
赛诺双手紧紧握拳,被戈尔修剪得平滑圆润的指甲陷入皮肉。
戈尔还在一边看着。
他是如此天真、柔软、脆弱,他会被区区毒蝎吓到失色,会为赛诺身上轻微的淤青而伤心,会相信来历不明的男人,会为吵架胜过书记官而洋洋得意。
如果让他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他一定会
非常、非常难过和自责。
可戈尔又是如此的…普通,见过最恶劣的事不过是人体实验,最痛苦的事是写不出论文。他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也不是惊世骇俗的天才。他和这个大陆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不该承受【祭司之力】带来的苦痛。
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皮肤似乎一片片皲裂开来,将【赛诺】这个存在撕裂,化作灰烬。
…死亡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么?那下次遇到丘丘人…还是一击毙命好一点么?从心脏,或是头颅?那么人类呢?
为了分散注意力,赛诺漫无边际地想着。
那个可疑的男人口中的【咒】依旧没有结束。赛诺不知道戈尔为什么信任他,但不会质疑戈尔的决定。
似乎有血从口中涌了出来,接着是眼、鼻、骨缝、关节,但剧痛使得赛诺已经无法判断。
唯一的坚持就是绝不出声,绝不喊痛。
———
“赛诺!!!”
你大喊了一声,扑向了小孩的方向。
看着赛诺满身的鲜血,你引以自豪的大脑完全停止了工作,只能手足无措地拉着他的手,嘴唇颤抖着,完全说不出任何话语。
你或许会失去赛诺。
这个想法前所未有的出现在了你的脑海。
你自认并不是个惧怕寂寞的人。
生在【学术家庭】,父母忙于科研;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没有和同龄人玩耍的时间;进入教令院后更是四处游学,不要说恋爱,连好友都没有几个。
但是赛诺闯入了你的生活。
你习惯了有人监督你吃饭,有人陪你读书,有人在你熬夜的时候板着脸,有人缠着你一轮轮的牌戏。
你习惯了在睡前讲述须弥历史故事,在购置补给时多买肉食和大米,在遇到深色皮肤的沙漠人时噙着微笑,在研究笔记中记录赛诺的成长。
昨晚赛诺抱着你的时候,你心想,赛诺果然是小孩子,还离不开你。
但实际上,是你离不开他。
你拉着赛诺的手,不顾鲜血染红你的衣袖,泣不成声、语带祈求地问道:“赛诺、赛诺,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对么?”
赛诺睁开眼,手指微微动弹,勾住了你的小指,语气虚弱却坚定地回答:“我们不会分开,永远。”
鲜血似乎流不尽的溪水。
你不知怎么才能止住赛诺的痛苦,只能用祈求的眼光看向钟离。
黑发金眸的青年摇了摇头,目光透出悲悯,却并不为所动,口中的【咒】不停歇。
泪水模糊了你的视线。
你看不到兰加洛正站在你和赛诺的身旁,你听不到它用清脆的声音对你说:“【妹妹】保护【哥哥】,【家庭】不会分开。”
兰加洛并不是很强大的种子,在恒那兰纳里,它的【兰迦拉梨】根本排不上号。
但幸亏兰加洛还有关于【家庭】的珍贵的记忆。毕竟对于兰那罗来说,越珍贵的记忆,拥有的力量越大。
兰加洛最后看了你和赛诺一眼,转身飞向钟离的方向,向他递出了两朵依偎在一起的花。
花朵是兰那罗最珍贵的礼物。
“岩石的神明,请将兰加洛的花交给那菈戈尔和那菈赛诺。”
钟离口中的【咒】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
兰加洛见状,开心地转了个圈,头顶的叶片都舒展开了。
小小的生物漂浮到了半空中,身体散发出温柔的绿色光芒。
“那菈戈尔,那菈赛诺,要开心。”
随着兰加洛的话,源自兰加洛身体的绿光笼罩在赛诺身上,抚平了他身上的伤痕。
你目睹了奇迹的诞生,激动地抱紧了赛诺,在内心感谢神灵的恩赐。
你看不到的地方,兰加洛跌落到了地面,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咻地消失在了土里。
你若有所察地回头看了看,却只见到一片树叶落在地面。
你不曾知道有这样一只兰那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