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二合一)(3 / 4)

在久久的寂静中,及川彻率先打破了和平的假象,就像是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我很不爽。”

他说。

九重鹰险些以为他听错了——甚至最先产生的是熟悉的无语凝噎。难道不应该是被针对,被挑衅的我更不爽吗?他抬眼,质问的眼神只走了一半便消弭于无形。

因为他发现及川彻是认真的——但现在,这种认真显然只能充当薪火。

“你在说什么屁话?”

他回敬。

及川彻直起腰。

“你在骗我,我不应该不爽吗?”

“我什么……”

“那为什么不拼尽全力的做?”及川彻冷声打断,如果最开始他是故意将局面推向这一可能,现在却清晰的感觉到了恼怒,“啊,我面前这个人不是从很早以前就一直信奉着‘即使不喜欢,只要能做到,就要做到最好’的信条吗?”

呼吸急促起来,质问滚珠子般接连不断:“说什么想陪我,实际上明明是害怕了,所以逃跑了吧?还要给自己的胆小找个理由——连自己害怕都不敢承认。我之前说的果然没错,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手段拙劣的骗子。”

如果最初吐露出的话语是精心设计过的陷阱,现在则多少带了些真心实意的情感。及川彻神经中制止着他说出更加尖锐直白的话,但却在发现另一个人钢铁般灰蔼的眼睛中闪烁着野性的怒火后屈服的安静下来。

及川彻并没有被这份野性的危险驯化,他反而感到破水而出的无声愉快,逐渐随着沉沉下坠的紧绷气氛蔓延到五脏六腑,四肢躯干。他顺从的露出了一个稚气又纯粹的笑容,仿佛此时他置于深海,正伸手触摸着沉寂着的巨大圆球的核——那是温热的。

“被我说中了吗?”

沉默的回答助长了他一直拥有的掌控欲。很生气吧?很愤怒吧?是因为自己被质疑?还是因为我践踏了你所认为的真实?

九重鹰从没在亲近的人面前表现过自己阴暗而暴虐的一面。他的面相从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浓烈的色彩,即使笑起来也不适合摆在教堂和花窗玻璃作伴,只适合暴风雨之夜、危墙之下以及更尖锐危险的时刻。

这副充满了横冲直撞的攻击性的样子却让及川彻觉得比之前看上去更加顺眼。

他轻轻笑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目光甚至让九重鹰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他同样在质询自己。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是错的?

——还能有什么。

另一个他漠然的回答。

——他说中了,不是吗。

此时此刻,事情的起因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九重鹰诘问着自己,听着自己内心的回答:你的告别也意味着你将自己的一部分永久的留在了时间回廊中的某一间隙;你在刚刚腾空而起的时候就注定下坠,你的果决和迷惘就像是水和火交响的旋律,从始至终,永恒的纠缠在一起。

呼吸粗重而迟缓,仿佛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他不后悔,不后悔至今为止的所有选择,即使他们在这个瞬间被他所追寻的否定。

可恼怒和癫狂还是将他的血液点燃,不是冲着任何人,只冲着自己。一种秘密被拆穿的羞耻几乎让他无所遁形,张口结舌,他反驳不了他。

及川彻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旁观着这一切。他脸上习惯性的轻佻面具正在一步步的被撕扯下来,即使那来源于另一个亲密对象的痛苦。

在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举手投降的那个人向前走了一步。而将嘴唇咬出血渍的那个人仍然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钢铁雕塑。

“在你说为了我回来的时候,我是高兴的。”及川彻忽略了当时对方所言,现在也应该出现的第三人的身影,“我应该早点邀请你的。”

这句话实际上有马后炮的嫌疑,谁都知道过去不能重来,及川彻更是明白如果没有这一路的跌跌撞撞,说不准眼前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和自己的距离如此接近。

——选手和观众。这是他们本该扮演的角色。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顿,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但这不代表你需要去服从他人。”

常常有人觉得及川彻是个活泼又轻浮的家伙,事实证明他在认真的时候也能褪去一切让人觉不稳定的因素。语调平静和缓,不再故意升高,一字一句,咬字格外清晰。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小岩也不需要,谁都不需要承担起你的欲望。”他说,“承认吧,你为了前方的未知而着迷,你迫切的想要去追寻它——排球吸引着你。”

“你已经承认了它的魅力。”他仿佛只是在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那为什么还要害怕它?”

闪烁在钢铁雕塑双眼间的碎光消失了,说不清楚那是幻觉中灼灼升出海平面的烈日,还是因为窗外夜色将近,便更衬得亮着电灯的体育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