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贴完成绩单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挤出来,看到齐安雁后,笑着真诚地说:“恭喜同志,我们这中医资格认证科室开了近二十年,您可是我们发证书的大夫中,年纪最小的,成绩也是最好的!”
齐安雁笑着道谢,内心却有些好笑,自己哪里是最小的,分明她外表是二十岁,内心已经历三世,足足有八十岁了!
这一次通过考试的一共三个人,除了齐安雁,另外两位一个四十岁,一个近六十岁。
他们脸上布满了风霜,捧着证书泪眼汪汪的,拼命克制住哭意。
薄薄一张纸,却是他们能够谋求一个好工作的凭证。
约莫看到璀璨的未来,他们的话也多起来,对着同样录取的齐安雁友好且敬佩。
世人慕强,尤其是行业内的强者,理应受到敬仰。
没有经过认证考试,他们是不清楚其中的严苛程度,走一遭就像是一把刀将他们的所学给刨开暴露在阳光之下,受人评判。
公平公正,却也格外残忍!
不过,现在他们通过考试了,对待齐安雁这位天赋极高的女子,只有诚挚仰望的份。
只是,齐安雁太年轻了,几句话的功夫,这俩就又忘了这事了。
“唉,我家世代从医呐,想当初动荡年份之前啊,就南茂儿胡同一半的铺子都是我家的……我哥医术最好,尤其是擅长儿科,慕名而来的病患有很多……每天家里的钱箱子要换好几次……”
“当时我家条件特别好过,家里的银元可多了……只可惜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哥整天担惊受怕病死了,我也去了乡下……前些年我是带着两家人回来了,可是在京都哪里还有我们立足的地方?”
“之前好不容易留下来的银元,换得差不多,可是家里的孩子们跟普通人家一样,吃饭都吃不饱……”
“现在好了,我拿到了中医资格认证,就能寻到药铺坐诊,给家里添一份收入,不再是拖累了……”
老爷子一路上不停地将认证书拿出来看,看一眼,便会陷入记忆中,迟迟出不来。
四十多岁的汉子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絮絮叨叨说着他的事情:“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的,人家启蒙是三字经,而我是佰草集,从医早就刻入我的骨子里了,除了给人看病、摆弄药草,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年头啊,不是你有一身医术就能养活家人的,没有组织认可的证书,哪个诊所都不敢要你……你也不能私下给人看病……”
“我也下过乡,种地、打零工,干的都是劳力活,那时候我只要脑袋闲下来,就去背诵医书,或者有时间就上山采药,怕自己将唯一懂的这些本事给忘了……”
“能够重新走进药铺给人看病,我这一辈子啊,也算是对师父有了交代……”
齐安雁看了王主任一眼,后者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她笑着问道:“不知道两位先生,有没有寻到合适的药铺或者诊所?”
听到这,两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从刚拿证的喜悦中跳出来。
“没有,同志啊,虽然说这中医资格认证比较难考,但是每星期都有考试,一年下来也能有百八十人,每年积攒下来的医者更多……”
“整个京都才有多少药铺和诊所呢?我们现在总归是有些希望的。”
能够坚守几十年的医者很不容易,他们眼里是真诚对从医的热爱,也有着岁月打磨之后的通透和智慧。
谁说那中医资格认证考试,就不是一场医者取经的八十一难之路呢?
齐安雁与他们一起走出大门口,笑着指向前面:“两位先生,从这里往前的第三个胡同、柳衣巷最西边是我家,正准备筹备在后罩房开一家药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坐诊呢?”
两人猛地看向她,如果在考试之前,她这么说的话,他们肯定嗤之以鼻,觉得她在说着玩的。
但是她拿取了第一名,那她的话就值得他们信任。
“小同志,你说的是真的?这趟街可是大学街,人流很大,附近的住户也多,因为有帝大附属中医院在,所以四周的诊所和药铺却不多。”
“而且这里的铺子很难租到,随便卖点什么都能赚钱,基本上铺子早就被人占下来,谁也不愿意丢了下金蛋的鸡。”
“如果能在这里开药铺,地理位置好,服务的人数量多,距离帝大附属中医院,勉强有段距离,只要药铺不卖假药、坐诊大夫医术过得去,应该能赚不少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经历过生活的捶打,谈钱是现实,没什么不能张口的。
齐安雁点点头,轻笑道:“对,中医是咱们老祖宗们一代代智慧的总结,中医效果慢些却能根治,而且喝中药副作用小,也能为一些药农带来不错的收入。”
“我正好会点医术,就准备拿这个当吃饭的营生了。不知道两位先生,有没有兴趣来铺子里坐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