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头枕在刀刃之上,只如同安眠。’ ‘伊斯塔尼人曾为荣誉而战,而今日亦然。’ 正如诗篇之上所描述,那昔日的伟大战争之中一样。 骑士们一排排动了起来,他们正放平手中的长矛,如同泻地的水银,从塔楼废墟的缺口之上,从人们视野的边际之上,一泻直下。 在黑沉沉的,有扭曲的生物构成的海洋之上,伊斯塔尼亚人的旗帜,在徐徐前进着。 所有人都看到了。 “陛下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声,那接二连三的欢呼,便响彻云霄。 “是陛下回来了!” 远远的声音,一直传入了内庭之后。 德兰听着那个声音,并回过头去。而身畔的少女,正柔弱地靠在那张巨大的椅子之上,偏着头,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也一动不动。 她肌肤苍白得好像是雪花的颜色,吹弹可破,而安静得好像一个梦境,正沉沉睡去,任谁也叫不醒来。那巨大的椅子,则像是一只王座,其上长眠着一位纯洁无瑕的公主。 直到轻轻的脚步声好像分开了人群。 大臣之中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但这些声音皆一一低沉了下去。 巴巴尔坦穿着一件染满鲜血的斗篷,走到那庭院之间,他看着那安静地睡去的少女,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 他轻轻停下了脚步,好像生怕吵到了自己的女儿一样,脱下斗篷,交给一旁的侍者。而他的小女儿正立于一旁,手中捧着自己母亲的木像,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奇特地看着面前那睡去的少女。 她心中原本还曾有一些不满与嫉妒,对于这位由自己父王所取名的,与自己同名的少女。 可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过是来自于那位记忆已经有些模糊的母后。 看着那张安静的面庞,小公主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奇特的感觉,鼻子尖竟隐隐有些发酸,眼睛好像蒙了一层雾气。 那毕竟是她母后的面孔啊—— 那过去的记忆,好像是静静流淌入她的心中。 巴巴尔坦轻轻来到少女身边,将手放在她的如雪的额头之上,那轻柔的动作,如同在抚摸自己女儿的面庞一般。 他并未开口,但一个声音先从身后传来。 “父亲,”阿勒夫也带着赛舍尔从人群背后走了出来,“德兰先生已经和我说过了,但阿菲法小姐本身并不是这个错误的一部分,她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而牺牲自己——” “真正应当为此负责的,是我们,”他停了一下,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还记得你从小就教导我,要保护好弟弟与妹妹们,何况我也是伊斯塔尼亚人,有义务守护这片土地。” “所以,我也是您的儿子,请允许我来替代阿菲法小姐......” 但巴巴尔坦并未像是过去一样,打断对方,而是看着这位自己的长子,等对方说完之后,才摇了摇头:“阿勒夫,你是这片土地未来的王者,你清楚一位国王应当尽到什么样的责任么?” 阿勒夫也少见地反驳道:“可是......” “阿勒夫,”沙之王的语气缓和了下去:“德兰也没有告诉你,并不是每一个佩内洛普王室成员,都握着那把钥匙——” “鲁伯特的母亲,早已安排好了这一切,”巴巴尔坦回过身去,淡淡地答道:“回去吧,阿勒夫,把这里留给我。” 阿勒夫不由看向德兰,但德兰也只默默地看着他。这位王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神色,但最终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出了人群。 巴巴尔坦默默看着每一个人走出庭院。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蹲下身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脑后的发辫:“阿菲法,你也去吧......” “父王......”小公主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她虽任性,也仍单纯,但从自己父亲与兄长的对话之中听出了一些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离开之后,或许会永远失去什么,而看着长椅上那沉睡着一动不动的少女,她语气之中不禁带上了些许哭音:“你、你是不是要丢下我和姐姐了......?” 沙之王温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以为,我的女儿?” 但小公主含着泪,说不出话来。 这位王者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忽然之间明白过来了什么,他轻叹了一声,忍不住眨了一下眼角。 他轻轻用手拭去自己女儿腮边的泪花,罕有地温柔地回答道:“对不起,阿菲法,十年之前,我没看照好你们的母亲。” “对不起,我没尽到一位父亲,与一位丈夫的责任。” “但十年来,这一切终当有一个结尾,”他含着泪说道:“这是我和你们母亲的约定,是她留给你们最后的祝福——”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小女儿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父王——”阿菲法在后面哭喊着。 但两名骑士已经走了上来,‘轻轻’将这位小公主请了出去。巴巴尔坦转过身去,看着这庭院之中唯一剩下的德兰。 “陛下。”德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的光芒,轻轻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