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不信,以为你是嫉妒,这些年卡在了这一步,才知道后悔啊。”
张叔微面色松缓些:“也是,假如伱成了,就不只是影响这些人,连我也会被你无声无息带走吧。”
“你武功虽然不行,眼界着实是高,比我前知十几年,我的武功和相爷的长寿之术,都急需老哥这样的人加入,还得是真心尽力。”
郑道吃完了包子,面露微笑,右手向旁边摊开,“你看,我知道你不喜欢波及无辜,所以我就让他们全部离开,见了你也仅好言相劝,可见我的诚意了。”
“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这些年的做事方法,随我去相府之后,你若真有了成果,也可以用作筹码,来跟我们交换,让我们收敛手下,乃至让我们转变立场,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叔微动容:“果真如此?”
郑道立答:“我们和相爷共同的承诺,那还有假?”
张叔微捏着自己胡须,沉吟不语。
郑道初时还在微笑期待,渐渐笑容就淡了。
因为在这太阳高照的土路上,张叔微就像根木头桩子一样,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带抬一下。
风吹过,四下寂静。
李朝阳额头已经布满汗珠,不仅是因为心中紧张,也是因为他全身绷紧的时间太长,有些累了。
他偷偷去打量旁边的张叔微,张叔微还是不动。
“老哥。”
郑道又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如先随我回去,你再慢慢想。”
张叔微终于动了,捋了捋胡须,揉了揉眼角,捋了捋眉毛,指着自己鼻子,说道:“你看我相貌如何?”
“年少玉树临风,老来清雅隽永。”
郑道赞扬,“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张叔微眉开眼笑:“那你看我像傻子吗?”
郑道叹道:“我是把老哥当做真正的聪明人,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真正的聪明人,不但自己不会犯险,也会顾及自己身边年轻人的性命。”
张叔微淡淡说道:“虎狼之辈,嗜血入骨,贪夺成性,即使偶有收敛,也绝不是为了转性吃素,只是为了日后更能肆无忌惮,我不想为虎作伥。”
郑道诚心劝说:“不妨虚与委蛇。”
“我知道你们手段多得超乎世俗所想,我要是退了一步,还守得住
张叔微正色说道,“我当年之所以退隐,就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们的手段,害怕你们这些人,真的、太怕!”
“若真的够怕,你就不会出山,而真的太怕变节,你见了我就该自尽,看来,你还是更怕死。”
郑道说着说着,宏然长叹,“要早知道你已经不是个硬骨头,我何必跟你废话这么多,抓了你回去,不怕你不从!”
话音未落,他手里竹编的笼屉向前一抛,空气里顿时产生呜呜呜的奇异巨响。
李朝阳眼睛里面看到的,不是一个蒸笼向自己飞来,而是一个厚重、纯质、能跟自己身心百骸产生共鸣的金色梵文圆轮,横向旋转,不断放大,平移冲撞过来。
“看剑!!!”
李朝阳陡然大叫,拔剑一斩。
面对那沉重如万斤的金色梵轮,他要是不大叫这一声,感觉自己都拔不出剑来。
可是他这一剑斩了空。
虽然他自以为“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连巨轮旋转导致的劲风压在脸上,都感受到了,但那蒸笼,其实根本不是向他飞来。
反而旁边张叔微,发出一声低喝,双掌齐出,拍在蒸笼之上。
蒸笼粉碎的同时,张叔微也被震得浑身一颤。
他身子没有退后,但是外袍内衬之中,藏着的所有银针、药丸、药瓶、银钱,全部崩碎,刺破衣物,向外射出。
李朝阳始料未及,天纵剑在掌中急速一转,虽然挡去了大半碎片,却还是有几枚破铜钱和碎银子,射在他身上,打得他吐血踉跄了几步。
好在白云醉仙丹都给了苏寒山,否则刚才药瓶药丹在体表破碎的时候,张叔微就要昏睡过去了。
但张叔微的感觉,比昏睡过去还要难受得多。
他觉得自己身上两百多块骨头,就好像是一口铜钟的部件,刚才被敲了一下,现在还在颤鸣,余音未绝,耳朵里也嗡嗡然,心中震惊难抑。
郑道虽然还没有成功淬炼颅脑,成为宗师境界,但显然已经拥有超乎寻常的脑部精神力量。
能够把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间驱散,注意不到这里的事情,能够动摇张叔微和李朝阳的心神,给他们巨大压力,都是这种精神力量的表现。
张叔微刚才以道门医士心斋之法,貌若木石,心若死水,故作拖延,试探对方容忍的底线,也是为了摒除自己受到的影响。
并希望郑道的精神脑力,在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的情况下,出现明显折损。
可是刚才他这一出手,形神俱佳,心气合一,妙到绝巅。
无论精神还是内力,竟都浑厚难测,看不出究竟有没有出现任何折损。
“跟我走吧!”
郑道空手一抓,一股无形功力从空气中聚合,锁住张叔微全身,将他拉扯过来。
“龟儿子!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