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卢氏的话有时候比官府说出来的话还要管用。
茶水端上来之后,杂役就躬身退下,云初这才开始正式大量一下眼前的这位卢氏家主。
卢庭的名望很高,却是一个白身,因此,在云初这个侯爵面前,他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看卢庭的第一眼,云初就知道这个老家伙可能非常的长寿,这一点从他两道长的有些过份的眉毛就能看出来。
卢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品着云初的好茶,他相信,不论如何,云初今天都会给他一个交代。
云初沉吟良久之后叹口气道:“有心杀贼,奈何无力回天。”
卢庭没有发怒,澹漠的道:“应有之义,这个世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云侯所求的人人富裕,是在降低别人富裕程度的基础上进行的,被反击也是理所当然。”
云初道:“为何就不能去洛阳呢,好让长安安静几年,让他们过几年好日子。”
卢庭道:“长安已经是大唐最难得的富裕之地,百姓饱食,就会无所事事,不再忙碌操劳。
人不操劳身体,就会劳心,如果人人劳心,将是一个饿死的下场。
老夫听闻,草原上的草一旦被大火烧过,来年之后,春草只会长得更加旺盛。”
云初摇头道:“什么时候放火,不能是你们说了算,这样不公平。”
卢庭笑道:“我们说了不算,那么谁说了算呢?皇帝,还是官府?
就目前而言,皇帝,官府放火,真的就比我们放火来的好吗?”
云初点点头,对伺候在身边的户曹道:“给卢公办手续吧。”
户曹躬身离开。
卢庭跟着叹口气道:“君侯还是目光从房产放低到长安城百姓的衣食住行上吧。
老夫昨日带幼孙买胡饼,价格又腾贵一分。”
云初傲然一笑,用指节叩着桌桉道:“无妨,长安粮秣准备还算充分,再有几日,关中的夏粮就要入库了。”
卢庭摇头道:“雍州已经将长安剔除,君侯所能期望的只有长安,万年两县。”
云初看着卢庭道:“无妨,还有河西。”
卢庭摇头道:“老夫听闻河北地不稳,营州已经发生两次营啸,死伤无数,朝廷要派遣大军前往控制局面。”
云初笑道:“疥癣之疾而已。”
卢庭再次摇头道:“草原突厥也不稳当,老朽听说阿史那擒自号五姓可汗,与依附吐蕃的李遮匍已经有了勾连,河西粮秣可能要供应西域。”
云初摇头道:“无妨,长安城有的是钱,只要钱给了,天下粮秣自然会涌向长安。”
卢庭苦笑着摇头道;“卢氏十年积存,也就十万贯,君侯以一所房子,就收拢走了卢氏的钱财。
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啊,君侯为何还要如此扭扭捏捏不肯将长安开放于我等呢。
一旦钱财用在了房子上,就没有有钱跟君侯争夺长安所需的粮食。
老夫知晓君侯素来骄傲,想要保证长安粮食供给,又不允许我等掌控长安经济,世上安有如此便宜之事,让君侯两面成功?
自古以来,人们做事都是两权相害取其轻而已。”
云初摇头道:“在我的地盘上,就要听我的。”
卢庭见云初固执己见,随即不再劝说,继续品尝手中香茶,片刻功夫,户曹进来,已经把第七号院落的手续办妥,卢庭取了手续,随即带着孙儿卢照邻离开了云初的官署。
卢庭才走,原本去洛阳公干的刘主簿就从后面走出来小声道:“崔氏正在高价收粮。”
云初双手按在桌桉上道:“收啊,他要是不好好的收,才是对不起我呢。”
刘主簿道:“万年县官仓里面的粮食是不能动弹的,咱们万年县还有三十六处义仓,下官以为,这义仓里的粮食该到翻腾一下的时候了。”
云初点点头道:“准了,去跟长安县商议一下,将长安县的义仓也拉进来,他们的粮食也到了翻腾一下的时候了。
记得把价格弄高一些。”
刘主簿嘿嘿笑道:“已经通知各处粮栈不得私自将粮食贩卖与崔氏,崔氏如今将购粮盘口挂在曲江里的流水牌上,价格为市价溢价一成,这就是长安粮价上涨五分的原因所在,他们开出来多少,我们就接多少。”
云初冷笑一声道:“将交割期放在六个月以后。”
刘主簿道:“下官明白,义仓平价粮也会如期进入各个坊市坊正手中,由他们分派平价粮,至于粮栈里的粮价就可以适当的放开了,施行明暗两个价格……”
云初又道:“提高流水牌保证金到三成。”
刘主簿最后在云初耳边道;“下官还是觉得等我们收了保证金,平价粮也派发下去之后,是不是就可以一把火将空空如也的义仓给烧了?
如此还能让长安粮栈里的粮食价格再涨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