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时漾并未因曲零濯的这次无意举动而想太多,他只当对方不过是随意寻了处位置,哪有太多的深思熟虑。
何况他的师弟常苦修,又不像是他这般沉溺于享乐,如何会刻意去坐那蚕丝榻呢。
“师兄,不问问我吗?”曲零濯坐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宿时漾发懵,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青年剑修眼睛低垂着,睫毛就好似稚鸟的翅膀,无助地扇动着,他言说:我自出关以来,也不见师兄的身影。方才见到师兄的第一面,也是有要事方能寻你。?”
“之后就好像你我之间也只剩下淮停一个可以言谈的内容,你我不是师兄弟吗,怎么会生疏至此呢?”
他许久不曾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可到了最后却愈发熟练,所有的话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只是句句都在控诉他这个师兄的冷漠无情。
单听曲零濯这一席话,他好像确实是在见色忘亲了。
宿时漾惭愧了一秒,忙说:“此事是我之错。只不过师弟如今功成名就,实力也在我之上,师兄总觉得你用不上我多操心。”
“师弟,你比谁都要懂事坚毅,从不叫别人为你忧心,非是我不在意你。”
你总在往前走,又何苦要回头。
曲零濯的眼睫猛然一颤,此时他才深刻领悟道旁人所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是何意,不过是叫人操心更多,用的心也更甚。
以往嗤之以鼻的道理,在此刻却深深地纠缠着他迷茫无助的心脏。
胡思乱想也不过一息,曲零濯依旧是心如明镜的青年剑修,眼中除了剑和修行就再无其他。
最自傲者最易伤,只是当时年少轻狂,不知事。
“师兄所言极是,师弟此番来也是多谢师兄对我那不成器之弟子的看顾。”曲零濯举剑称谢。
到了他这个位置,能让他低头的人少之又少,掌门师尊是一人,师兄是一人。
“师弟何必客气,你我皆为师尊的嫡亲弟子,我与你关系匪浅。你的事师兄自然应当在意,便是不说客气话也当如此。”
宿时漾不甚在意,就算主角受还赠予他修成大道之后的一道剑意,他也并未放在心上,放在旁人眼中能欣喜若狂的一道剑意对他而言作用不大,左右不过是能护身又能更进一阶的东西,对咸鱼来说如同鸡肋一般。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在这时也捡起了自己的任务,赶紧在主角受面前夸赞主角攻:“你那弟子根骨奇佳,为人虽说孤僻了些,但对你这个师尊还算关心。平日里你要多教多照顾那孩子,他还是很听话的,日后定然也会孝顺你。”
最后一句就是在昧着良心说瞎话了,他那位弟子不但没能孝顺对方,反倒是欺师灭祖,干了不可饶恕之事。
曲零濯听着宿时漾的赞美,不知为何心中就像是扎了一根小刺,就好像是一剑劈向妖魔,而那剑气却进退不得时的抑郁,还夹
杂着几许仓皇无措,而他要做的就是勉力克制住这种感情,绝不让懦弱压倒自己。
这是他日日做的,也是此后一直要做的。
曲零濯是这么想的,可是一些话却不受控制地从嘴里说出:“既然是这样,那零濯就将徒弟带在自己身边悉心教诲,师兄看如此可好?”
宿时漾愣了几秒,听了对方的话之后反应过来,旋即狂喜。
好,实在是太好了!
任务已经朝着正确的轨道发展,而宿时漾到时候只要坐等主角攻受在一起就行。
不过他不能高兴得太明显了,以免让人看出不对劲。
宿时漾这样想着,唇角还是翘起的,他想自己实在是做不了影帝这个人设,因为他根本就演不出想要的戏。
就连曲零濯这样于感情上迟钝的人都瞧出了些许不对劲,狐疑地换了一句:“师兄?”
宿时漾轻咳一声:“想来淮停这一直都盼着自己师尊的孩子会很欢喜吧。”
到底是为了旁人的喜悦而欢欣么,难道他就纯然至此,不会有半点落寞不甘吗?
曲零濯和玄度瞥见宿时漾的眼睛,都道月光和雪色最美最亮,实际上宿时漾那眼中的瞳光才是最好看的。
这样叫人心动。
玄度在这忽然之间就萌生出了某个奇妙的心思,不过现下他没有急着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
他瞧着另外一个人类在撞进了漂亮小修士眼中时,兀自惊惶颤动的眸光。
修仙之人淬炼心性,成就大道,千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百岁于凡世间或许是老寿星,可对修士来说依然是黄口小儿。
曲零濯一生都在同剑打交道,诚然他的性格坚毅纯粹,然而心性却依然稚嫩,断不清人间情爱。
玄度更加不会去做提醒他们的蠢事,这样缠缠绕绕,理也理不清的红线对他而言真是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叶淮停很快也得知了他二人这一消息,听罢简直喜笑颜开,淡然的面容这一下竟然全都是喜悦欢愉。
他的师尊素负盛名,这一切并非吹嘘妄言,而是实打实自己一步一步练出来的,挥一万次的剑,得不知多少次的机缘。
有朝一日,他能否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