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拉着夏莓的手,“你爸爸是个好人呐。”
她说了之前和卢蓉一样的话。
或许夏振宁在她们眼中真的是好人。
程清焰垂眸看了她一眼。
上一次夏莓听到这样的话发了脾气,但这次没有,她只是笑了笑,回:“嗯,外婆。”
*
今天是周五,明后天是周末,卢蓉决定在这儿住上两天再回去。
程清焰原本怕夏莓在这里会住不习惯,问她要不要去酒店住,夏莓拒绝了,于是两人吃过晚饭后就一块儿去附近超市买了些牙刷毛巾一类的日用品。
程清焰往购物篮里放进去一盘蚊香。
这里比柯北热些,附近还有一片大油菜花田,晚上蚊子很多,夏莓还挺招蚊子的,可能是和血型有关系。
“吃的要买吗?”程清焰问。
“不用。”夏莓说,“买点喝的就行。”
她打开冰柜,捞了一打罐装的啤酒出来,还没放到购物篮里就被程清焰拦了,捏住她手腕。
夏莓抬眼:“干什么?”
“忘记你上回喝醉的事了?”
夏莓:“……我喝啤酒不会醉。”
程清焰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你上回说的是你千杯不醉。”
“……”
最后夏莓硬是从他手里抢过来,放进了购物篮里,程清焰也没再拦。
付了钱,两人一块儿往家的方向走。
这里的夜晚似乎要比柯北安静些。
到家门口,正好外婆拄着拐杖出来。
“外婆。”夏莓叫了她一声,“您怎么自己出来了?”
老人仰起头,看了两人一会儿,表情茫然,问:“你们……是谁?”
夏莓愣在了原地。
阿尔茨海默症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
上一秒还笑着跟你说话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不再认识你了,你的亲人,你爱的人,下一秒就不再记得你。
程清焰喉结滑动,用力抿了下唇,走上前,温声
说:“外婆,我是阿焰,我们先回家里去好不好?”
他外表看起来镇定得不出一丝差错,但夏莓却好像看到了他内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阿焰?”老人痴痴地抬起头,“我的外孙就叫阿焰。”
“嗯,我就是阿焰。”
老人茫然地点点头,被程清焰扶着往屋里走,却在门口忽然惊声尖叫起来,她抄起斜靠在一旁的扫帚就往程清焰身上打过去。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
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闷响。
老人边打边骂:“你这个畜生!混蛋!我女儿嫁给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害得我们阿焰也被人议论,那么好的孩子凭什么因为你受这种委屈!”
她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嘴里念叨着:“去死!你给我去死!”
夏莓彻底愣住了。
外婆这是将程清焰误认作程志远了,他的父亲,一切不幸的源头。
可棍子一下一下,却都是砸在程清焰身上。
袋子掉落在地,瓶瓶罐罐滚出来。
夏莓扑上去想抢扫帚,可又怕弄伤了外婆也不敢用力,最后被她手肘挥到,摔倒在地。
卢蓉听到外面的声音,跑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忙拦腰抱住老人,终于是制止了这一幕狼藉和不堪。
程清焰将夏莓扶起,漆黑的碎发垂着,看不清表情,他低声问:“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程清焰弯腰将滚出来的啤酒一罐罐重新扔回袋子里,递给夏莓:“你先进去。”
夏莓没多问,接过:“好。”
老太太像是又清醒过来了,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手一颤,棍子被丢到一边,扶着墙哭着蹲下去:“我们阿焰啊,对不起,外婆对不起你,外婆不该打你的,我脑子不清楚,我们阿焰已经那么可怜了我竟然还要打你……”
老人哭得满脸皱纹都皱起,像干树皮,每一道褶皱都是从前吃过的苦汇成的。
卢蓉没忍住,也跟着哭。
夏莓回头看了眼。
天已经完全黑了。
外婆和卢阿姨靠在门边,都在流泪。
程清焰就蹲在她们面前,妈妈和外婆都在哭,只有他没哭,他身上的白衣服被扫帚棍儿打出几道黑印子。
那么醒目,那么刺眼,像是划破寂夜的刀痕。
他就这么蹲着,很平静地看着她们,攥着外婆的手,轻声安抚着:“没事,不疼,我们好好治病,以后都会好的。”
可谁都知道,阿尔茨海默症是不可逆的。
就像程清焰不管怎么努力,不管怎么挣扎,他依旧摆脱不了身上这源自程志远的血,依旧摆脱不了别人的议论。
他们把他看成是杀人犯的儿子,身上流着肮脏的血,以后说不定步程志远后尘,也成了杀人犯。
夏莓鼻子一酸,眼眶跟着湿润,扭头快步跑上了楼。
*
等程清焰安顿好外婆上楼,一推开门就看到夏莓坐在地垫上,小矮桌上一排啤酒罐,已经开了三罐。
“你这是打算在这儿也发一通酒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