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巴掌挥下来。
“啪——”一声。
彻底打破这两个月强行伪装出来的平静。
程清焰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到这一步,立马起身把夏莓挡到身后,沉着脸防备地看向夏振宁。
卢蓉也立马拉住夏振宁,怕他再冲动:“你这是做什么!莓莓今天也受委屈了,你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夏莓头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其实并不意外。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她和夏振宁的关系不可能一直保持诡异的平静,暗流迟早有一天汹涌决堤,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伪装不下去。
在这个她住了16年的房子里,她早就已经不再是主人,而是寄人篱下。
夏莓忽然觉得滔天的委屈席卷而来。
她低下头,飞快地眨了眨眼,死死盯着地面上的一点,没有让眼泪下来,只是眼圈还是不受控地立马红起来,鼻腔被涩意堵住,过往的种种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我七岁的时候,你跟妈妈离婚了,是你坚持要离的婚,是你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
她用尽全力忍住满腔的涩意,压住哭腔和鼻音,固执地站在原地,连脊背都直得几乎僵硬。
“妈妈死后,你也没有回来过,是我和外婆一起处理的丧事,后来这一年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看我,更没有想过要回来照顾我。”
夏莓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创口贴,呼吸凌乱,尾音颤抖,强忍着哭腔一字一顿地说:“你,只是,凑巧决定回柯北,顺便想起了你还有个女儿在柯北,而已。”
“所以你现在凭什么教训我,我从来就没有爸爸。”
说完,夏莓转身离开,直接摔门而出。
“砰”的摔门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回荡了很久。
而程清焰沉默着追了出去。
*
六点半钟的街道。
白昼和黑夜正处于交替之际,光明与黑暗交织。
这一条路上种满了梧桐树,夏莓一直觉得梧桐树的树干很漂亮,她停下脚步,仰头漫步目的地看着眼前成排的梧桐树。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夏莓回头,看到程清焰朝她跑
过来。
“你吃好饭了?”她问。
程清焰顿了下,而后:“嗯。”
“骗人,这么点儿时间你怎么吃的饭。”夏莓继续往前走,问,“你出来做什么?”
“来找流落民间的公主。”
夏莓笑了笑:“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挺讽刺的吗?”
程清焰一顿,夏莓已经朝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了,他便也跟上。
夏莓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程清焰问:“要去哪?”
她摇头:“不知道。”
夏莓看到自己鞋带散了,她几乎是故意找茬般,抬了抬脚,说:“哥,鞋带。”
程清焰没有一点犹豫,在她面前蹲下来,低头给她系鞋带。
夏莓其实没有吃惊他这个举动,她在开口时就已经猜到程清焰是愿意给她系鞋带的。
就像,在夏振宁那里受到了冷待,需要找点温暖与宠爱。
只是,忽然,一颗眼泪就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正好砸在程清焰手边,干燥的水泥地面上立马洇开一道湿润黑点。
他听到小姑娘强行克制下来的呼吸声,以及带着哭腔的呼吸声。
就在他要抬头之际,夏莓忽然急急道:“不许看我。”
程清焰一顿,于是顺从地重新垂下头,系完了鞋带,他就这样蹲在她面前。
夏莓抬手拉上卫衣兜帽,又拽着胸前两条松紧绳用力一拉,帽檐皱巴巴地缩成一团。
一颗一颗眼泪砸下来,晕湿了地面,她哭得无声又克制,狠狠咬着下唇,想把那些难堪的哽咽声音都封锁在喉咙底。
过了会儿,程清焰依旧低着头,说:“想哭就哭,不用憋着。”
因为他这句话,夏莓终于没忍住,背弯下来,抱着腿彻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多年来的委屈终于是因他这句话找到了一个宣泄的闸口。
夏莓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再掉不出眼泪,终于将委屈和愤怒都宣泄干净。
她直起身,脸颊都湿漉漉的,睫毛上好像沾了一层浓密的水雾,眼圈红得像只兔子,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她就这样子对上了程清焰黑沉的视线。
他还蹲在她面前。
少年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186的个子,却就这样蹲着,仰视她,挺鼻薄唇,脸部线条利落,混杂着一半的少年气和一半的成熟感。
夏莓抿了下唇,脸颊忽然又浮上些热气与血色。
她抬手,“啪”得拍在程清焰的额头上。
这是她今天新学的动作,是下午程清焰警告温媛媛时做的动作,夏莓觉得威慑力十足,能把人的嚣张气焰都直接按下去。
她决定试一试,练习一下。
于是夏莓就学着他的样子,一手摁在他额头上,微微倾身,眼睛居高临下地紧紧锁在他脸上,以此带来压迫感,开口威胁说:“你知道吗?看到过我哭的人都要被杀人灭口。”
程清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