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都知道。”
什么?公子都知道?柳无枝有些诧异,那可是他们查了好久才查出来的。
公子流落这么久,孤身一人怎会这么快就查出来这些。
“公子,这些事证据确凿,我们四个挖了好久才将那些人挖出来!”柳无枝怕初九不信,忙解释。
一番说辞后,似乎觉得这样不妥,又道。“或许、或许是相爷不想让公子插手太多党争之事,对公子进行阻拦……”
柳无枝的话被初九打断。“我与他已经没有了父子之情,你不必说这些。”
柳无枝沉默片刻,十分理解他的公子。他就没见过苏相这样的父亲,竟三番四次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杀手。
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当朝权相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有心肝的恶人罢了。为了权势,为了达成自己的欲念,不惜对儿子痛下杀手。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让我回来。”初九一阵苦笑。
“公子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日日垂泪,相爷看着……倒也平静。”柳无枝并非火上浇油,只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为公子鸣不平。
“你们查到的这些事,不必让母亲知道。就让她以为,自家儿子是死于仇家之手吧。”
这样给她带来的伤害,总比知道夫君对自己儿子下手要轻得多。
“是。”柳无枝低声应道。“公子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柳无枝总觉得,公子与往日很是不同了。
初九望着已经长了些杂草的衣冠冢,默默不言。
往事不必再提,不过既然他们已经被卷进来了,他就不能躲在后面。
从地狱归来的人,是不怕死的。他要为自己铺一条路,为在意之人扫除一切可能的危险。
“这些日子,朝局如何,你捡重要的说。”
柳无枝想了想,“陛下和太后斗得越发厉害了,陛下数月前就称病,甚至不上朝。都在传其实是太后从中作梗,还派人盯着陛下的住处。”
“以往陛下还偶尔召大臣议事,最近这一个月大臣们都见不到他几眼。昨晚除夕,他才短暂地在宫宴上出现了片刻,之后又走了。”
初九自然知道,天子离开宫宴后,是暗中来了澜院。
若太后将天子盯得这样紧,莫非澜院当真被太后发现了?
初九将拳头捏紧,神色严肃深沉。
“属下还听闻,太后意欲垂帘听政,朝中有不少大人赞同。”
初九猛地看向柳无枝,将手中的盒子放入袖中,正色道。“哪些人赞同?”
柳无枝顿了顿,“苏相和兵部尚书孟延带头,唐恂也赞同。”
只怕是在朝堂想让太后垂帘听政的远远不止他们三个。
旁人不说,单说那位苏丞相一脉,就有多少党羽。他们以相国为尊,甚至尊过天子。
没想到,冀北垣如今在朝中是这般势单力薄,或许只有高牧还愿意真心为天子效力了。
所以这便是孟家三番四次刺杀高牧的理由么?
“你帮我做三件事。”
柳无枝的眉眼一展,公子能够死里逃生回来,比什么都好。别说三件,就是三百件,他也不推脱
初九从怀中拿出一张叠好的字条。“都在这里了。”
柳无枝迅速打开字条看去,第一件还好,只是这第二件……
“公子,苏相是您父亲,当真要让我们盯着他?”
初九的神色比方才任何时候都要冷。“我与他,已无父子之情。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柳无枝随即颔首,什么也不敢再说。
尽管他还想再问,那位姑娘到底是公子的什么人,为何这张字条里的第三件事,是让他们四个无论何时,都要至少留一个人暗中护在那位姑娘身边。
柳无枝发了许久的愣,直到眼前已没有了初九的身影。
他紧紧握着那张字条,飞身一跃消失在林中。
正月初五的傍晚,通体兜帽遮身的冀安歌入了澜院。她孤身一人,直奔离若舟的屋子。
一进屋,就先关上门,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
屋内没有任何人,就连她的两个贴身侍女都没带。
“你先看看这个。”冀安歌满脸通红。
离若舟将手炉递给她,自己翻起了那本册子。
上面是冀北垣数月以来吃穿用度以及所见之人,所做之事。
只不过离若舟发现整本册子字迹一样,且里面的人皆无名姓,只用一些称呼代替。
想必是他们为了能把册子拿给自己看,又重新誊抄了一份。而冀安歌亲自送来,连自己的侍女都不信任,可见这东西有多重要。
离若舟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太阳穴,将册子从头看到尾,大致记在了心里。
“如何?”冀安歌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