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子，便有股浓浓的药香味扑面而来。

屋内摆设精致齐全，桌上摆满了各色点心、果盘，却是一个也没动。

床上挂着轻纱。纱帘之内，隐隐可见一个女子半躺着，身姿曼妙，曲线婀娜。

“大夫来了？”轻柔又无力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比傲慢的侍女语气平和，这让离若舟的心情稍微舒爽了些。

“是，小姐。”侍女将离若舟引到床边。

床边没有脚凳，也无椅子。纱帘铺满四周，离若舟又不能坐在床沿。

“就在这里，诊脉吧。”傲慢的侍女道。

从帘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腕上戴着碧玉镯子。五指纤细，指甲粉嫩，被修磨得圆润而有光泽。

离若舟不禁在心里惊叹，自己把过这么多次脉，还没有哪个姑娘的手有这般好看，这定然是个美人儿。

她自己从旁搬过一把椅子，正准备坐下，却被侍女拦住。

“给我们小姐把脉，你须得跪在床前。”

离若舟的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她拉下脸。“大夫是人，不是下人。”

“算了，请大夫落座。”帘内，少女的声音轻传，侍女这才作罢。

离若舟伸手过去搭脉，面色不卑不亢。

片刻后，她又让病人换了只手。

奇怪，脉象平稳，并无脾胃虚弱的虚浮之感。

离若舟伸手就要拉开帘子，又被侍女拦住。“你要做什么？”她的神色里满是戒备。

“望闻问切，不看看病人的脸，我如何诊治？”她终于知道以往那几个大夫是怎么挨的板子了。

就冲这三番四次的阻拦，大夫们只怕早被这阵势唬住了，哪里还能专心治病。

“不行，小姐的容颜岂是你等能见的。”侍女毫不犹豫地阻拦。

“病患不配合，那我只能不治了。”离若舟说罢，就要起身，却被那双戴着玉镯的手一把抓住。

“拉开。”女子的声音虽柔和却不失威严。

侍女微微颔首，两人不再说什么，默默拉开帘子。

此时，少女的身影才在离若舟面前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苍白且娇媚的脸，虽然也戴着面纱，那双丹凤眼似乎会说话。

“你是女大夫，所以无妨。”少女说着，大方地看向离若舟，没有取

不过对于离若舟而言，看看上半张脸，也够了。

“有多少日未进食了？”离若舟看着她瘦弱的身影。

女子未说话，身边的侍女开口。“月余不曾用膳，一到嘴边就想吐。特别是这些日子，连喝水都不行。”

“这天下就没有人吃的东西，我看着厌倦。”少女开口，似乎对一切食物都有仇恨一般。

这病确实有些离奇。“这一个月，你们送过来的膳食都是什么？”

侍女从一旁的盒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本册子递到离若舟面前。

她翻开，上面是这月余来的食谱。从主菜、小菜，到粥面羹汤都一一罗列。有油腻，有清淡，倒也不全是大鱼大肉，搭配起来却也合理。

满册子的食谱都透出两个字：富贵。

离若舟沉默了片刻，再次走到床前抬起女子的手，观察着她的指甲。又细看了她眉眼下的肤色，忽然有了一种猜疑。

离若舟伸手至她的小腹，那女子似乎有种抗拒，身子微微往后挪了挪。

“我需要全面检查，才能为你调理。”离若舟对病人倒也不是没有耐心。

女子微愣片刻，没有伸手阻拦。

离若舟的手在她的小腹四周探了探，手法像是推拿。

这样的诊治，也只有女大夫才行。

一阵推拿之后，离若舟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走到桌前拿起纸笔。

片刻后，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被递到侍女面前。

侍女急走两步，正准备出门抓药，又停下了。

她转头面色不善地看向离若舟，“这不是药方。”

确不是药方，因为侍女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药方。纸上写的那些东西她都熟悉，却很笃定都不是草药。

“算药方，也不算。”离若舟淡淡道，“你去准备就是，若能治好她厌食的症状，药方再奇又有什么关系。”

侍女没有说话，警告地看了离若舟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屋外一众人还等在原地，见离若舟和侍女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出来，纷纷迎上去。

“离大夫，如何了？可有把握治好这位姑娘？”孙总督急不可耐。

“五成。”离若舟开口。

五成？听闻此话，孙总督和吴县令顿时泄了气，脸上透出些许失落。

只有人后的初九笑了笑。因为她知道，离若舟向来不会把话说满，她认为不管是再简单的病症，都有可能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