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被弥安城的一众同伴抬到了一旁,大家都是大夫,如今七嘴八舌讨论着这条断腿,看看还有没有救。
谁也不敢再对着离若舟说半个字,生怕自己也和王大夫一样。
李峰专程走到霍老跟前翻了个白眼,“有些人一把年纪,连徒子徒孙都管不住,白瞎这老大夫的名声”。
“你……”霍老的胸口起伏不停,猛地咳了好几声。
闹剧暂且收尾,可诊治疫病还未结束。
几日间,那些喝了药的生疮病人大有好转。在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后,离若舟和莫文景都觉得,这些人可以出去了。
于是,第一批疫病治愈的村民走出了里村。他们经过数日的折磨,从阎王爷手里逃脱,对离若舟感恩戴德。
不出半日,清源外村的人都在讨论这个离大夫。
有人说,离大夫是天降神医,也有人说弥安城的吴县令是爱民如子的举世好官,不仅将神医带来了,还给清源村的百姓分发吃食和衣物,若是华清县的陈县令也如吴县令那般,清源村的百姓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以至于后来,大家对陈县令越来越埋怨。
“听说总督大人发了粮,可咱们一颗米都没收到。”
“幸好吴大人分了点小米给我们,不然家里的孩子都要饿坏了。”
“陈县令这些天日日在外村,里村都不靠近,还父母官呢!”
也不知为何,议论竟形成了两极分化,且很快就传到了两位县令的耳中。
吴县令背着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爱民如子的举世好官,这话说得怎么这样讨喜呢。”
“他们只是在陈述事实。”书吏赔笑。
吴县令觉得,此番这闲事管得好,不枉他真金白银地把东西往清源村送。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陈县令黑着脸,心中烦闷难安。
“村民口中那个未卜先知的人还没找到?”
随从低头,又摇头。
啪的一声,陈县令重重一掌拍在案前。“这都多少天了,一个村民都找不出来。”
“大人,他极有可有不是村民。”
“胡说!”陈县令吹胡子瞪眼,“能提前知道山洪要来,还在村子里鸣锣示警,定然是熟悉这个村子的人。除了村民,还能有谁!此人对我们十分重要,一定要找到!”
“是。大人,还有一事。”
随从埋着头,吞吞吐吐汇报外面百姓心声,陈县令气得一把将手里的公文扔在地上。
“本官露宿村头这么多天,他们没看到?他们到底是弥安城的百姓,还是我华清县的百姓!”
“大人喜怒,百姓的脑袋哪有那么灵活。”
陈县令一顿,起身看着随从。“你什么意思?”
“清源村忽然兴起这样的谣言,多半是有人作祟。”
“有人作祟?”陈县令摸了摸下巴的几缕胡茬子,望向宿棚外。“谁会传这种谣言出来……”
“自然是谁得利,谁传出的。”
陈县令眼睛一瞪,下意识朝外面看了几眼,确信无人,这才回到堆满了公文的案前。“好你个吴晋,把主意打到我华清县来了。亏本官还以为,你是真心要来帮忙的。你图名就图名,还非得把本官拉下水。”
“大人,过几日总督大人就要来了,若是让他听到这般传言……”随从埋下头,不敢再说。
陈县令脸色晦暗,他的五指逐渐变成拳头。“这几天总督大人的亲卫不是也在这里?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听到了!”
陈县令忽然一身冷汗,惊觉若再不做些什么,只怕自己乌纱帽不保。
“此事皆因那个离大夫而起,要破,也得从她身上入手。”
陈县令面沉如水,在宿棚内来回踱步。忽然,他抬头看向心腹。“前些时候兵部尚书的公子派人来送信,说兵部尚书孟大人从南境调了五百精兵来驰援华清县。算日子,他们明日应该到了。”
“是。”
“真是天助我也。”陈县令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个离若舟是跟着总督大人的特卫一起来的,自己不好动她。可若是借旁人之手……
翌日,一队精兵从华清县入城,浩浩荡荡朝清源村而来。
队伍最前方,一个年轻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他眉目阴沉,眼神冰冷。看向四周时,围观的百姓纷纷退步。
怎么,这般年轻的少年,眼中竟有狠辣的杀伐之意。
小小的村里,百姓们从未见过这般阵势,想要退避三舍,却又藏不住看热闹的心。
陈县令带着人在村口相迎,一见到领头的男子,便笑着上前拱手。“孟公子一路辛苦,可是从金都而来?”
男子并未回答,只淡淡道,“我这里有五百精兵,可支援华清县。”
“不愧是孟尚书的公子,当真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