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家的女儿，但又不是高家的女儿。”离若舟稀奇古怪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苏子行愣愣地听着，在那瞬间有一丝错愕。

“当初被孟青章捡到的女婴，是高家的女儿。在农家长大的小女孩，是高家的女儿。在越阳城做小丫鬟的，是。流落扶桑镇和小乞丐们争抢吃的，也是。但那是她，不是我。”

苏子行的心中一怔，仿佛能明白一些她的话，但总有哪里没想通。

“那，什么时候是你？”

离若舟沉默半晌，“一年前，扶桑镇后山的那个破庙，离夫人在相养子。那个时候，从草席里出来的，是我。此后，便都是我。”

苏子行似乎能懂，但不太理解。

离若舟的一席话，更像是鬼神之说。他不敢相信，想进一步确认。

“我的意思是，在破庙那天，真正的高家就已经女儿死了。而我，进入了她的身体。”

苏子行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一本不可置信的天书。

他从不信鬼神，可离若舟的意思，分明在说自己是一缕游魂。

不，她的若舟，是活生生的人，怎会是一抹游魂。

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和不安，离若舟轻轻握住他的手。“我是人，却不是属于你们这里的人。我来自极远的地方，远到数千年的时间都不能抵达。”

苏子行的目光复杂万分，有那么一瞬，他怀疑离若舟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看着他苍白的面颊，以及满脸充满着回忆与忧伤的模样，相信她说的并非虚假。

数千年都无法企及之地，天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里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将军。”

苏子行目光一动，看向她，一瞬时恍然大悟。

难怪这些日子不管他如何探查寻找，明里暗里派出了许多人，但关于那个男子的消息是一丝一毫都没打听到，好像这世上没有此人。

原来，这个世上确实没有这个人，他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

“他是你的……”苏子行鼓足勇气问道。

“他养大了我，从小我便跟着他，或许是从婴儿开始。”

离若舟只记得，从她记事起就待在了将军的飞船上，一直到二十五岁。她一天天在长高，将军却二十多年如一日，不曾有什么变化。

听到这话，苏子行的心豁然明亮。莫非将军只是她的一个长辈，有养育之恩的长辈？

若真是如此，苏子行之前的担忧皆是浮云。

“你、很敬重他？”

“是。”离若舟几乎不假思索。“他的族人和我的族人是仇敌。在一次攻战中，他们一族毁灭了我的家园。那时，我应该只是个婴儿，被将军偷偷救回了他们的族群。”

二十五岁之前，离若舟一直不知此事，甚至毫不怀疑自己是将军研发的仿生人。

若非乾坤来围攻，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苏子行的手握在离若舟的手背上，眼中满是心疼。

原来，她从一出生出面临战乱，能活下来，真是庆幸。

“将军没有参与那场战争，他反将我们族群的很多东西留下来，一一印刻在我脑中。”说着，离若舟指了指自己的鬓角。

那块红色的印记隐隐透着一丝微红，但不甚明显。

“我知道这样说你很难相信……”

“我信！”苏子行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抚了抚她的鬓间。“你说什么，我都信。”

这一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离奇之事太多了。只是以往他不曾往这些离奇的念头上想，如今再细细回想，许多疑惑迎刃而解。

她在扶桑镇就喜欢迎雷，每次雷声过后，她就会变得很强。

她看书极快，甚至比他见过的所有奇才都厉害。

她能徒手剖腹取出孩子，又给病人缝上。

每一件事，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可若说这些离奇的本领会存在于另一个世界，苏子行相信。

“我还有四个朋友，是将军造出来的，他们一直陪我长大。”

“造……”苏子行听懵了，“在你们那里，男子也能生、生孩子？”

离若舟扑哧一声笑了。这是她多日来的第一个微笑，实在是没忍住。

“不是他生的，是……”离若舟在组织语言，“你就当他做了几个木头人，不过他们的长相跟我们差不多。”

苏子行无法理解，什么木头人能长得跟真人一般。

“原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有一天，我的存在被将军的族人发现了，他们要杀我。”

苏子行握着离若舟的手紧了紧，他恨自己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在她身边。

“为了保护我，将军就把我关在了一个地方，他自己出去迎战。我眼看着那些人打进来，无能为力。眼前一黑，等我醒来时，就出现在了扶桑镇的破庙外。”

苏子行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一天。

“其实，那天我也在。”

“你也在？”离若舟有些诧异。

前一天晚上，苏子行重伤掉落在那里，只不过被一旁沟渠的草堆掩盖，奄奄一息，几乎要没命。

可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