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紧闭,屋内凌若风光着膀子躺在床上,身上、脑袋和手脚都插满了针。
除了离若舟外,屋内还有杜芳晨和茯苓二人。
杜芳晨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打下手的可用性很低。至于茯苓,就更是无用处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忽然面对着一个光膀子的男子,自然是哪哪都别扭。更多的时候,茯苓是将头转向了外面。
只不过,他二人是凌若风执意留下的。
因施针时屋子里要密闭,可孤男寡女关在屋子里甚是不妥,他便提议再留两个人。
离若舟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她在意的不是孤男寡女密闭一室,而是今日又又又用掉了几味十分珍贵的药材。
这次的诊疗从上午持续到傍晚,夜幕时分,茯苓端着一碗药进了屋,顿时满屋子都弥漫着苦味。
拔了针的凌若风起身穿好衣裳,皱着眉接过药丸。
可是他发现,离若舟的眉头皱得比他还深。看着自己一口口喝下药,离若舟的眼神如丧考妣一般。
“给你。”凌若风忽然从袖内拿出一叠银票。
离若舟愣住,瞄了一眼,约莫有千两银子!
“今日耽误了你一天功夫,这是诊金。”
离若舟觉得手心有点痒,但……之前高牧走的时候,给了她一大笔银子,算是这段时间凌若风的诊金。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要。
“我知道父亲也给了你银子,不过这另算。”银票似乎烫手,凌若风直接塞到了离若舟的手里。
“你可真败家。”虽然这样说,离若舟却也毫不推辞地将银票收了起来。既然过了明路,就不算不义之财。
“银子我多的是,这是我自己的,跟将军府没关系。”凌若风淡淡开口。
离若舟满脸诧异地看过去,这个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的人终其一生劳碌,为的不过就是这句话:银子我多的是!
凌若风收拾完毕离开篱院的时候,正好碰上苏子行回府。
见离若舟要送他出门,苏子行立马自荐。“我送高公子吧。”
离若舟没有拦着,打着呵欠回了自己的屋子。
“姑娘,有没有觉得,大人这两日有些殷勤过头了?”茯苓望着苏子行甘之如饴的背影道。
“是吗?”离若舟转身看向即将走出内院的二人,“没觉得啊。”
“姑娘,你这也太迟钝了……”茯苓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家姑娘在某些方面是块木头,但她不敢说。
出府时,凌若风扭头看向苏子行。“司命大人与往日初次相见时,有所不同。”
苏子行顿住。“高公子所说的初次相见,是指何时?”
凌若风也停下,脸上微微带着丝笑意。“司命大人以为,是何时?”
两人都没有挑明,但又都很清楚,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当场上金都时路途的客栈内。
当时深更半夜,离若舟醉酒,苏子行在房中照顾。
也不知是不是凌若风有什么误会,说到这里时,眼神格外暧昧不清。
苏子行倒显得别扭起来,清了清嗓子。“三日后,我再派人来接你入府。”
“司命大人怎么对在下,忽然这样好了?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凌若风表示不理解。
“将军临走之前交代过,要好生诊治你的身体。”苏子行面无表情。
凌若风苦笑,“也不知父亲在南境,情形如何。”
“你与高将军还真是父子情深。”
“司命大人呢?”
苏子行回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对了凌若风的问题。
“我记得你与苏相……”
苏子行叹息,看来他没意会错。自己与父亲……
这些天来,他也在想其中的缘故。昨日陛下留他在重华殿议事,这么些年来,陛下第一次审视与太后的母子关系,还听他说起了一些以往不曾听过的事。
若事实当真如此,那他的父亲又是什么立场?当初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该如何解释?
即便如今手里掌握着朝中各个大臣的动向,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依然无答案。
这几天,离若舟又和莽爷“偷偷”去了几次地下武场。
虽说是偷偷,但这个概念只是离若舟以为的。因为每次他们刚踏入天地人和当铺,督察司的苏子行便知道了动向。
起初一两次,暮钟时还绘声绘色给苏子行描述着斗场的招式,可后来离若舟赢得多了,一次比一次离谱,暮钟时的长篇大论就变成了一句话:“今日在五阶斗了三场,二赢一输”。
再后来,就变成了:“五阶,三赢。”
“六阶赢了两次。”
“赢了。”
每次苏子行听到战报,脸上都浮现出一丝自豪又欣慰的笑。
暮钟时看得出来,自家大人很想亲口问问离姑娘,她在斗场上的情况,但回到篱院还要装得跟不知道一般。
暮钟时心中无限感慨,和女子相处真是麻烦,只怕八百个心眼子都不够。
他愉快的决定,打一辈子光棍儿!
就这样约莫过了一个多月,转眼便到四月底。
金都的四五月正是春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