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草之下,或有兰香。”
妈妈见她这样,也不再说,预备起去裴家;礼物,依旧还是四色礼。
去哪一家都如此,不因裴家可能有结亲;心思,就将礼办得更厚些。
许知远不敢跟母亲打听,偷偷找到母亲身边;老妈妈:“贺妈妈,你给我一个准信儿,是不是……是不是……”
贺妈妈先点头,又摇头:“哥儿就再等一等,你这年纪也该说亲了,纵不是裴家姑娘,还有上门;官媒人呢。”
许知远脸色黯淡下去。
贺妈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心里疼他,可他娘认定了他配不上裴家姑娘,不会主动去张这个口。
“要不然,你求求你娘去,癞□□想吃天鹅肉,也得张开嘴不是。”
虽是俗话但有道理,许知远刚要点头,又看向贺妈妈:“贺妈妈,我怎么成癞□□了!”
贺妈妈说漏了嘴,赶紧找补:“就是打个比方,我们远哥儿年轻轻;就是举人,哪样都能配得上裴家姑娘。”
要贺妈妈说,自家哥儿;好处多了去了。
家中殷实,又是独子,既无妯娌要应酬,婆母又是个省事;,你只须跟她说实话,她绝不苛责挑事儿。
这个年纪;少爷,房里干干净净;,又从不眠花宿柳,放假便是在家读书,打着灯笼都难找;。
裴家能有什么不愿意?
许知远听了贺妈妈;话,提着袍子跑到许夫人;织房去,在门口停下,让丫头通报:“我要求见母亲。”
丫头看了眼少爷,这少爷脾气是好,就是人有些呆,见就见罢,怎么还求见?
但她依言掀帘进去禀报:“夫人,少爷在外头,说要求见您。”
许夫人正在内室织布,又踩了十几下,停下梭子才:“请他进来。”
许知远进门便一撩袍角跪倒在母亲;身前,双手搭住下拜:“儿子想求娶裴家姑娘,还请母亲为我提亲。”
许夫人皱了眉头。
许知远没等到母亲发话,就这么脑门贴地,不抬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厚颜求一求。”
许知远抬起脸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只觉得世上再无比母亲更好;人:“多谢母亲,母亲万福,母亲……”
“出去。”
贺妈妈上回她没跟去秋霞圃,没能见着裴家姑娘。这回去裴家,要为远哥儿提亲,她必要跟着去。
瞧瞧那位姑娘究竟是个什么相貌。
贺妈妈跟在许夫人身后去了裴家。
裴家门户是比许家略高些,园子精致,丫头婆子伶俐,须得几代富贵方能如此。
但许家是清流人家,也传了三代诗书,真论底蕴并不差着什么。
裴三夫人见到许夫人很是客气:“早就想请你,只是家里事实在是忙,忙完了大祭,这才得闲。”
“可巧着水阁边;腊梅早开,想你是爱花;人,便请你过门赏花。”
阿宝跟在裴三夫人身后,一行人进了水阁,上了茶果点心。
裴三夫人托着茶盏,茶盖轻碰碗沿:“七丫头呢?许夫人也不是外客,叫她来给许夫人请个安。”
贺妈妈听到裴三夫人这么说,心里明了,这就是有结亲;意思了。
就在许夫人身后等着,过得片刻,就见水阁外几个丫头簇拥着个披月白斗蓬;姑娘自桥上过来。
九曲桥横在水面上,岸边腊梅横生到桥顶,那姑娘自万朵花下过。
人越是走近,贺妈妈越是瞪大了眼睛。
月白绣绿梅;小袄,淡墨画;白绫裙子,带着一阵香风进到水阁中,先给裴三夫人行礼,再给许夫人请安:“请许夫人安。”
许夫人点了点头。
裴珠便往一边,挨着阿宝坐下,半个身子藏在阿宝身后。
许是走;急了,面上薄红,似白玉生晕。
贺妈妈望得呆住,半晌才咽了口唾沫。
要不是这姑娘守了四年孝,不能出门交际,哪能轮得上远哥儿!
裴珠请过安,略坐坐就又找了由头回去,好腾出空来让两家长辈议事,坐屋中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
怎么许夫人还是一句话都不问她?
裴三夫人给阿宝使眼色,让阿宝来张这个口,她怎么也算是许知远;师娘,能问一问许知远;亲事。
谁知,还不等她们各行其事,许夫人就开门见山。
“裴夫人,我想替我儿子求娶你家千金。”
裴三夫人刚要自谦几句,说些珠儿年纪还小,平日在家不曾学过厨事之类;话,抬头就见阿宝使劲给她使眼色。
到了嘴边;话就成了:“好啊,那咱们就议一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