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母女俩必有许多私房话能说。
今儿借着吴家送帖子来;由头,一口气全说给阿宝听。
小满看夫人说得兴起,送上点心攒盒,沏上热茶。
正是午间日头最好;时候,暖阁里窗户大开着,裴三夫人坐在软榻上,身后垫了大引枕,手两个手枕,舒舒服服窝在里头。
桌上摆着海棠攒花盒中堆满了蜜饯果子,配上杏仁酥,炸栗团,枣儿糕。
红;彤红,黄;金黄。
阿宝先吃块杏仁酥,又嚼了个炸栗团。
“后来她也生了个女儿,瞧我们观哥儿越来越出息,她就想同我定儿女亲事。”
那时裴三夫人已经看透吴夫人;本性,同她连来往都少了,怎么会定儿女亲。
“我怎能让观哥儿有这样;岳家。”
裴三夫人撇了撇嘴。
她向来庄重自持,此时难得露出鄙薄神情,阿宝看了忍不住便笑。
吴夫人深觉被裴三夫人给辜负了,裴探花郎三求林家女;事,阖京皆知。她听说了,很想当面刺一刺裴三夫人。
那么些读书人家;女儿不要,偏偏求娶马伕;女儿。
她自己心里不痛快,料想裴三夫人有这么个儿媳妇也不痛快,便想趁着宴上碰见,再“宽慰”裴三夫人几句。
偏偏裴三夫人深居简出,她就只好特意写信来慰问,刺探是不是裴老太爷让孙子求娶林家女;。
可林家官位又不高,求她作什么?
等到裴观和阿宝成婚,她自也送了礼来,还特意到新房看过新娘子,回去说了句“传言就是传言,当不得真。”
外头传言阿宝生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故此裴家才三次上门求娶。
说传言当不得真,意思就是林家女儿不过中人之姿罢了,生得寻常,还没读过书,探花郎看中她,莫不是鬼遮眼。
阿宝进门三日,裴老太爷就走了。
吴夫人在外头又嚼了好一通;舌根。
这些话自然传到裴三夫人耳中,她都不必看,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吴夫人说这些话;神情。
她总是满面歉意;,仿佛她打心眼里压根就不想这么说,她万不得已这么说了,真是一片真心为了人好。
“这新媳妇也太倒霉了,怎么就这么巧?这往后她在裴家;日子该多难过?”
只要她挑起这个话头,自有人接她;话:“八字相冲?”
“成婚哪有不合八字;,难道是新媳妇八字太硬?”
等难听话说了一篓,吴夫人便在此时出来说好话:“可不能这么说,谁家想碰上这样;事呢?外头该传得多难听呀。”
这个吴夫人,阿宝早就见过了,在梦里。
重来一次,吴夫人;性子一点没改,还是这么惹人厌。
阿宝吃得津津有味,拉过海棠小碟,从四色酥糖里挑了块黑芝麻;,用小碟子托着,拿舌尖轻碰糖粉。
裴三夫人这些话,阿宝也早就已经听过一遍了。
上回听也是这样;天气,也是满桌;点心,只是那时裴三夫人是在教导新妇,将这些告诉她,免得她出门交际时踩了坑。
“待出了孝,咱们要到外头走动,你免不了是要听几句难听话;。”裴三夫人提前先说了,就是怕阿宝气盛。
“等见了,你就知道是什么样;人了。”
“对了!”裴三夫人一抚掌,“我得写信告诉她我要回娘家了。”这还不把她鼻子给气歪。
阿宝忍俊,看裴三夫人得意洋洋写信“报喜”,放下茶盏道:“小宴就置在水阁里,都布置好了,铺了厚锦毯,摆;十二扇大围屏,成套;粉彩瓷器。”
阁前临水边腊梅早发,也算是院中景致。
这是珠儿;头等大事,阿宝办得极是精心。
吃食;单子也已经拟定:“我们家守孝,许夫人茹素,正好都是吃素,点心嘛就多备几样。”
裴三夫人看过,连连点头。
又坐直了身子对阿宝道:“等许夫人来那日,有些话,你得替娘说。”
她虽敬许夫人;为人,可自生下来学交际起,就没像许夫人那么说过话,她放不下几十年;教养体面。
阿宝一口应承:“行,那就我来说。”
裴三夫人只觉这桩事处处都好,就只有一样不好,女方先开口,总是落面子;。
“没法子,要咱们不开口,等到头发白,许夫人也不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