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自觉这些梦做得古怪。

她下学回来, 坐在书房长案前。将近年关，京城下了好几场雪，梅花越是落雪便越是精神。

阿宝索性将书房;窗户打开着, 托腮望着窗外红梅发怔。

她自己在书房里坐着, 丫头们都在正房里忙碌，隔窗瞧见姑娘望梅望了半盏茶，一动都不动。

结香给大家添了茶, 又往螺儿嘴里塞了块甜蜜饯儿, 螺儿;习惯就是嘴里不嚼些什么，心里就空落落;。

来了还没一年, 人就圆了一圈。

这些日子螺儿给姑娘绣嫁妆中要用;东西，怕绣活上沾了糕饼蜜饯。她连零嘴都不吃了, 生生忍住。

结香知道螺儿这毛病, 只要看她嘴里没嚼东西, 就给她塞个甜杏或是蜜樱桃，让她有东西能嚼一嚼。

塞完蜜杏, 扭身看姑娘还在发呆，结香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给她添盏茶拿两块点心送去？”

燕草只当阿宝正在想通房;事儿，她搁下笔, 把刚列好;单子放到一边晾干墨迹：“许是在想事儿, 咱们就别扰姑娘了。”

戥子也只当阿宝在想通房;事, 这种事光想有什么用, 得想法子打听去呀。

实在不成就托阿兄去问, 男人们说这些最方便不过了。

要是阿宝不好意思, 那就她去找阿兄, 这种事情, 阿兄一定会帮忙;！

阿宝全然没想着通房;事, 这事儿她也烦恼，但烦恼也有个轻重，她先想;是那些梦。

要说是胡乱发梦，又怎么会梦到帽儿街？她根本不记得这个地名。

光想还想不明白，阿宝抽出一张纸笺来。

把她;三次梦中;事写在纸上，左一行右一行，写着阿兄，卫家，齐王府亲事，红姨;身子，燕草摔了腿……

她握着笔杆子，实在想不明白，笔杆子伸进密密层层;头发里挠挠痒。

扔下笔，把那张纸一团，扔进炭盆中，又抽出一张，重写一遍。

几个丫头隔窗瞧见，还当是在给未来;姑爷写信，更不好去打扰她了。戥子看阿宝这样犯难，她坐不住了！

“我去厨房看看今儿中午吃什么。”戥子最爱跑厨房，交待了这一句，她便套上小袄，也确实先去了厨房。

灶上娘子看戥子来了，笑眉笑眼：“戥子姑娘来了，是大姑娘要用些什么？方才外头有卖关东糖;货郎来摇鼓，我赶紧买了些，姑娘尝尝？”

关东糖是祭灶神用;，每年不到这时候，外头也没得卖。

还不到祭灶王爷;日子，可灶上娘子知道阿宝房里;丫头爱吃零嘴儿，听见货郎叫卖;声音，特意买;。

戥子拿了一块，笑着尝了：“我想托娘子做几个大葱羊肉饼。”这是她去托阿兄，得带点东西去。

“这有什么难;，面都是现成揉好;。”老爷爱吃馒头和饼子，厨房里日常起来就先揉面。

戥子摸出一百钱来，痛快交到灶上娘子手里：“劳你去买些好羊肉做饼子，葱也要新鲜;，得多搁！再给我煮个小米粥。这个是我要;，不是姑娘要;。”

“哎！”灶上娘子立时差人买羊肉去，调味剁馅，剩下些钱，那就戥子给她;辛苦钱。

戥子拿钱;时候爽快，走出厨房又肉疼，默默在心里打算盘，把她;积蓄扣掉一百钱，为了阿宝，花点就花点！

等灶上娘子把羊肉饼子送进来，戥子赶紧提溜着食盒。

结香看见了：“戥子托了厨房做吃;？”

这可从来没有过，连结香都会让厨房做些面呀粥;，燕草更是时不时就要拿几个钱出来，她不爱吃大肉，就爱吃些清淡素食，夏日里菱角鲜藕，隔几日就要托灶上娘子些回来。

戥子却从没有过，她就吃厨房送上来;菜，今儿怎么开荤了？

戥子提着食盒，穿过月洞门，走到阿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表少爷在不在？”

韩征在看兵书，他虽没功夫正经去上学，但自从柳文澜来了，也学了好些字。兵书上有不懂;，先问柳文澜。

若觉得柳文澜说得不对，那就再问裴观。

听见戥子;声音，推开门让她进来，见只有她在：“就只有你一个，还叫什么表少爷，酸不酸呐。”

他们打小一块长大;，戥子也叫了他十来年阿兄，突然规矩了，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戥子撇撇嘴：“那哪能行，如今可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戥子把食盒往桌上一搁，打开盒盖，一股葱香肉香传出来。

韩征把兵书一放：“嗬！阿宝叫你送来;？”

“不是，是我孝敬你;。”

孝敬两个字儿，听得韩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伸出去拿饼子;手又缩了回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