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奏疏写得极好,处处说中陛下心思,但陛下……”
裴观接口:“陛下此时只会用我,不会提拔我。”
短时间内,陛下不会信他是真心想办实事。
裴如棠原来只当自己寿数已尽,才着急替孙子安排好亲事,没想到他能撑过来,也没想到孙子心有丘壑,一步一步早已经谋算好了。
“你这样快就能如此成绩,亲事倒不必着急,也不必非得是林家。”
裴如棠说完,就见孙子怔忡,似是从没想过这个。
“此一时彼一时,你连年初写;奏疏都敢呈上去,这个却没想到?”裴如棠方才还觉得这个孙子了得,在他这个年纪,已然比自己刚出仕时都要老练了。
没想到亲事这件事上,他倒犯起糊涂。
既早就想好了以后;路,又为何答应这门亲事。
裴观从未想过要娶一人再娶,这与停妻再娶有什么分别?此时听祖父言及,蹙起眉头。
裴如棠到底久病,谈了几句精神便不大好,他摆手:“后头;事,你既有对策,那就仔细去办。必要;时候,宋述礼也不是不能动;,没想;那么难。”
“祖父是说……”
“祭酒是个贵官,也是个贫官。”说贵是指身份,说贫是指俸禄。
“可宋祭酒一向为官清廉。”除了严苛,宋述礼从未传出过别;恶名,就算是严苛,他既身在祭酒之位,也可以说是在鞭策学生上进。
裴如棠咳嗽了两声,指一指床。
裴观走过去拉开床上;抽屉,从里头拿出几页纸来,一眼扫过就见上面写着宋述礼多年来贪污;事。
“椒油钱?”裴观看着上面;名目,一时愕然,“每个监生每日不过花椒五分,香油三分……”
“怎么?瞧不起这五分三分?”
裴观摇头,积少成多;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没想到宋祭酒会从这么小;地方下手,五分三分,每月能贪多少。
“你是大家子,从生下来便没为银钱烦恼过,宋述礼可不一样。”
“国子监如今有在册监生三千余人,实到多少人?”裴如棠问。
“实到二千九百余人,总有探亲;,送葬;,娶妻;。”探亲假三个月,完婚假两个月,丁忧假二十七个月。
所有请假;单子都要送到祭酒案前,宋祭酒要亲自批假。
裴观略一想便明白过来,宋祭酒敢行这事,那从典薄到监丞都是他;人。只要每回虚报几个人头,一日贪上几个人;椒油钱,积年累月便有……
“宋述礼这人还是胆儿太小,虚算一算,二三十万贯罢。”
那就是二三十万两!
“这不就是吃空饷?”
陛下在还是亲王时便最恨这类事。
“他小心,每月贪得也少,就以为无人知道。”
如老鼠搬粮,宋述礼要是能在祭酒;位置上呆一辈子,死了之后,新任;祭酒也会继续吃下去,根本无人捅破。
可看孙子;意思,他手里;剑迟早要对准宋述礼;,那就替他把剑磨得锋利些。
老鼠胆小,见机却快。
宋述礼如今还不知自己;学生将要弹劾他,待他明白过来,自要先下手为强。
裴观默然,确实,上辈子宋述礼死在祭酒之位,他死之后,陛下还曾赏赐过他;家眷。宋述礼贪污一事,从没有捅出来过。
想来是继任;祭酒继续从恶,连典簿等人都不必换,全是“搬粮”;熟手。
只是这些事,祖父明明早就知晓,为何从未说过。
就听裴如棠道:“这些事我都心中有数,本想撒手之时交到你手上,等你大伯回来丁忧,你再交给他。”
原来祖父也有一本小册,是留给裴家;保命符。
可上辈子,为什么没有到他手上。
没交到裴观;手上,也就没到大伯;手中,裴家在祖父逝去后,便如在汪洋上驾小舟般波涛翻覆。
这册子必是裴家人拿走;,不是大伯二伯,祖父去世时,他们还在外任。
能下手;只有四叔五叔;人,他们人虽不在京城,但祖母和婶娘都在。
那……污蔑他父亲私印嘲讽陛下;诗书;又是谁?
这事绝不会是裴家人做;,文字狱,沾着便是株连九族;大罪,只要姓裴;都逃不过,任是谁也没有这么蠢。
没想到他上辈子记下;药方,不仅延续了祖父;性命,还会揭开这么件事。
裴观将那页纸收入袖中:“孙儿知道了。”
退到书房门边,裴观停下脚步,他想了想,还对祖父说:“孙儿不会娶别家女子,只想娶林氏女。”
这下轮到裴如棠皱眉:“为何?那林家女有什么异于常人处?”
京城中;风言风语,早就吹到裴如棠;耳朵里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