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就连林双意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在顾栖池冲上去之前及时开口把他拦了下来:“顾栖池,你过来。和我研究一下刚才的戏份有哪儿不对。”
顾栖池被转移走了注意力,只好压着火,听林双意讲话。
林双意:“你的表演方式我是认同的,但不止宋知安有问题,你的情绪也有问题。”
顾栖池没理解,眉头紧蹙这,他刚才用毛巾擦得太用力了,妆全都掉了,露出他本来的面容。五官线条轮廓锋利,却又带着几分清隽,眸光澄澈,像泛着粼光的深湖,干净又深邃,远没有沈卿烨那样妖艳。里边,很早就说,顾栖池一直有金主捧,他之前还害过顾予宁,也被压下来了……”
宋知安挑了下眉,面上的惊讶难以言喻,不确定地开口:“顾予宁,他害过顾予宁?”
见助理小心翼翼点了头,宋知安的眉心又拧起来。
宋家是东城的名门,虽然比不上薄家那样一家独大,却也能在东城数得上号。
大家各方面圈子重合,能拿到台面上调侃的玩笑就那么几件,其中一件不外乎顾家的真假少爷。
常常有人拿顾栖池和顾予宁比较,一个是掉进金窝里的野凤凰,一个是生不逢时的真凤凰,前者自然是顾栖池,而后者,就是顾予宁。
所有人对顾栖池的评价都逃不开那几个形容词——
粗陋不堪、没有教养,甚至眼角眉梢都是唯唯诺诺,木头一样,无端惹人厌烦。演下去。
因为顾栖池不会引导,准确来说,是他压根懒得引导,他完全不在乎宋知安或者其他对手的情绪。
这捧烈火有些灼人。
林双意难得有耐心掰碎了和人讲什么东西,他手上拿着剧本,指着监视器里的画面:“这个时候,沈卿烨对施天霖的情绪并不只有恨意,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但因为施天霖提到了他的父亲,沈卿烨不可避免地会觉得伤痛。”
“甚至施天霖戳中了有点戳中了沈卿烨的肺管子,你想啊,沈家满门忠烈,沈卿烨小时候最大的梦想也是去做一个将军,现在却被困在这深宫里,做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来陷害别人。他其实才是最痛的那个人。”
顾栖池眉头依旧锁着,罗千千在他的旁边,也跟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显示器里回放的画面。
过了不多时,顾栖池想明白了,却依旧不开心,他抽出林双意手里的剧本,指尖划过“沈卿烨掐着施天霖的脖子狠声道”,开了口:
“导演,这一段戏我想改一下,沈卿烨和施天霖之间隔了太多,他不会愿意去主动触碰施天霖的身体的,因为觉得恶心……”
“所以多碰一下,都觉得把自己弄得更脏了。”
林双意没说话,脑海中却在思考顾栖池话里的意思。
他是聪明人,自然能发觉顾栖池和宋知安不太对付,更能够听懂顾栖池最后一句话是在一语双关。
沈卿烨碰到施天霖会觉得恶心,顾栖池碰到宋知安也觉得恶心。
具体的原因不得而知,却也让人头疼。
林双意揉了下眉心,瞥了眼宋知安的方向,又收回了目光:“这样吧,你们俩先演一段,我试试效果。”
顾栖池应了声好。
再次开拍,顾栖池由化妆师补好了妆,很浅的一层,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头顶的雨重新下起来,浇湿了发套与衣衫。
庄严巍峨的城墙之下,沈卿烨在听到施天霖的这句嘲讽之后,瞳孔陡然一缩,先是痛意,而后巨大的悲伤弥漫,被生生压了下去。
眼底的嘲讽之意一点一点显露,清晰可见,带着刻骨的恨意。
顾栖池这次没再伸手去碰宋知安,改为用脚。
他的靴子是服装老师下了大功夫的,黑色的长筒直靴,用金线绣着祥云的图案,祥云层层叠叠,其中围绕着一直浑身滚圆的貔貅,寓意着美满如意。
他一脚揣在宋知安的心口上,宋知安防备不及,直接向后仰躺了过去,眼神之中满是震惊与讶异。
现场分明有这么多人,顾栖池一向也不是惹人的性格,这次却破了例,发了狠一般踩在他的胸口上边,泄愤一般。
林双意整张脸都隐在显示器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栖池动作。
罗千千有些紧张,到不能怪顾栖池太冲动,敢公然挑衅宋知安。
只是宋知安实在是太恶心了,这大半个月里的拍摄里,宋知安有意无意地就往上来凑,总想着对顾栖池动手动脚,别人没发现倒也不觉得什么,可罗千千是顾栖池的助理,时时刻刻谨记着温熙的叮嘱,视线牢牢粘着他。
这样紧盯着,便能轻而易举地发现宋知安眼底的贪婪,那种肮脏的欲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天加深,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罗千千的指甲嵌入掌心,有些不受控制地响起了自己辞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