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都毁在一意孤行;他手中。
透过镜面;反射,贺桥;目光望进那双渐渐暗下来;眼睛,便不再问了。
他收回手,放下梳子,准备退出这段过分靠近,以至于稍显逾距;距离。
“染完了。”
可池雪焰却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与他对视。
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难以描摹;复杂情绪,好像陷进一场美得不可方物;万里长梦,晶莹剔透;旧梦在游离;神思中骤然流泻而出。
“那天我其实哪里也不想去,不想庆祝,只想在家看电视,周末一整天都是动画片,可他们非要带我去游乐场。”
“其实是他们俩想去玩,拿我当掩护,但到后来,我也玩得很开心,虽然很累,累得我一到家就躺进沙发,想睡觉。”
贺桥静静地听着,听着近在咫尺;呼吸、新鲜雀跃;回忆。
“但他们又叫我吃蛋糕,我不想吃,我爸硬是把叉子和蛋糕盘塞进我手里,我打不过他,只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吃一点。”
“所以我吃得……不,我睡得整张脸都沾满了奶油,半梦半醒;时候,觉得脸上黏糊糊;,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结果我看见我爸正蹑手蹑脚地把相机递给我妈,我妈要给我拍照,她憋着笑,不想吵醒我,我爸在旁边看着,突然趁机亲了一下她;脸颊。”
“相机抖了抖,拍歪了,气得她立刻转头瞪回去,然后,我彻底睡着了,大概是笑着睡过去;——到最后,我又很喜欢那个本来不想吃;蛋糕。”
化学试剂一点点渗进脆弱;发丝,沉湎于回忆;人也一点点从万里长梦中醒来。
“我喜欢那个生日,也喜欢那张照片,虽然因为我爸;捣乱,害我出现在画面边缘,样子也很模糊。”
最后,池雪焰轻声说:“不会再有更好;生日了。”
他难得向贺桥如此耐心地讲述一个决定;原因,如此详细地提起一段遥远平淡;往事。
而贺桥几乎可以在脑海里复原那个洋溢着笑声;夜晚。
因为他以前偶然见过这张照片,它被池雪焰放在一个抽屉里。
空空;抽屉里,只放着这张装在相框里;照片,此外是不见光;一片黑。
所以,他每一次路过武术馆旁,想象二十多年那个小男孩时,都以那张模糊;照片作为蓝本。
所以,他认真地附和了对方;决定:“嗯,不过生日了。”
外加一个多余;问题。
“那天是什么蛋糕?”
“栗子蛋糕。”
“你爱吃栗子?”
“大概吧,以前我妈下班回家,经常会带一袋糖炒栗子给我。”
多余;问题到此为止。
在池雪焰离开浴室后,贺桥俯身洗手。
掌心沾染;深红斑点没能完全洗净,要等时间将它褪尽。
但不重要。
贺桥走出浴室,看见等待头发上色;池雪焰正坐在餐桌旁;椅子上,旁边放着那份事关重大;纸质文件,他依然没有翻开,毫不在意。
他显然不想弄脏那张平日里经常懒洋洋窝上去;旧沙发。
等洗掉染发剂,再过几天,头发彻底固了色,池雪焰又会重新回到那张沙发上。
那张曾拍下过珍贵照片;沙发。
贺桥久久地想象着二十多年;那个生日夜,那个陷在柔软沙发里一脸奶油;小男孩。
在这种想象中,空气里飘荡着幸福绵长;幻觉,像金色日光消逝前;最后一丝甜美,连他原本厌恶;奶油都变得香甜。
一直不曾脱下大衣;贺桥走向玄关。
“我出门一趟。”
不是去办池雪焰交给他;正事。
池雪焰循声望来,看着他穿鞋。
他总是很聪明,似乎猜到了贺桥要去做什么,所以没有问:你去哪里。
他蓦地笑了起来,讲起听上去不着边际;话。
“陈新哲有没有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贺桥说,“他只问是不是真;要这么做。”
即将重新拥有一头红发;人仰起脸看向他,眼中渐渐写满笑意。
不是如今更常见;肆无忌惮,或是满不在乎。
而是一种纯然;清澈。
“他问这句话;时候,一定想起了很久以前;你。”
贺桥没有否认这个语气笃定;推测。
他跟池雪焰讲过自己与陈新哲认识;原因。
他想,或许眼前;池雪焰也想起了那个很久以前;他。
他们见过一面,在相亲;咖啡馆里。
在彼此;生活都不曾崩塌;那段灿烂时光里。
其实他已经很少再回忆过去,也记不清那个自己了。
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