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真厉害。”
鹅踩在算盘上,得意地梗了梗脖子。
夕昔重新坐回到了秦前辈的身体旁边,看了一眼前辈头顶的灯,她双手合十,轻声说:
“冥河之神在上,请千万保佑各位前辈顺顺利利回来。”
一开始,夕昔她只是跟着鹅前辈来看看秦前辈留在冥河边的身体,那时候秦前辈这儿经常还有鬼差前辈们守着。
尤其是徐渡鬼前辈,不需要他引渡的时候,他就提着一盏白色的灯在秦前辈身边站着。
可是后来她再来的时候,鬼差前辈们就少了很多,孙前辈、孟前辈、邢前辈……他们都不见了。
徐前辈说,凡人境的结界不稳,秦前辈的为帝之路会走得艰难,那些鬼差前辈都自愿投
胎,替她分担因果去了。
再后来,徐前辈也走了,只留下了那盏白色的灯。
夕昔干脆就陪着鹅前辈留在了冥河边上,说来也奇怪,她明明灵根很差,修为低微,在黄泉却畅行无碍,青竹道院那位白头发的青苇前辈护送她过来的时候说感觉如行泥淖间,经脉中的修为都像是锈住了,她却没有这种感觉。
她甚至可以在黄泉修炼,修为比之前精进得更快。
这才短短几年,她就已经快要晋升筑基中期了。
“秦前辈,我在您身边好好修炼,您在凡人境好好当皇帝,嘿嘿嘿,咱俩都得使劲儿呢!”
不远处,看见夕昔闭上了眼睛,鹅撇着腿悄悄向远处走去,这些年鹅在黄泉已经溜达遍了,光是帮忙抓逃脱的鬼就干了好几次,整个黄泉的鬼差都认识了鹅。
“鹅大人,您又来看神君的生死簿?您放心,她只有一次命劫,您已经替她解了。”
文判官走进转轮殿,就看见鹅蹲在桌子上挥动着翅膀翻动生死簿,吓得赶紧把其他的册子都搬到了一边。
不能怪她这么小心,实在是心理阴影太大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账簿变成了白本——这样的事哪个做账的都不想这辈子经历第二回。
看清了鹅在看的生死簿,文判官有些诧异。
“鹅大人,您看此人的生死簿干什么?这是……”
鹅“嘎”了一声。
虽然不懂鹅语,文判官还是觉得刚刚鹅大人似乎是在骂人。
打开另一本翻了几页,鹅又“嘎”了一声。
这次它不光“嘎”,还很嫌弃地把脖子拧到了一边。
“鹅大人,这几位是借助修真界灵器入凡人境的修士……他们本都是此界气运所钟之人,神君带着他们,大概也是有要借他们气运的意思,既然这样,他们能和神君有一世君臣之谊也是寻常。”
“嘎。”
鹅却还是不依不饶。
文判官拿起让鹅生气的那一本仔细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位修士,怎么把心思都用在了勾引神君上?”
“嘎!”鹅骂骂咧咧。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铃铛的脆响。
鬼差们一起抬起头,看向苍黄的天空。
“凡人境的裂隙更大了。”
文判官缓缓摇头,重新看向鹅。
“鹅大人,徐渡鬼也已经入世,虽然没有帝运在身,他也还是人间应杀劫之人,留给神君的时间不多了。”
鹅低下头,又看了一眼生死簿。
嫌弃地撇开了眼。
……
站在元戎六年回头看,元戎初年陛下登基时的平稳仿佛一场幻梦。
随着太上皇被天降落雷烧成了灰,大启皇室之间的征伐内斗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最初,是淅川郡王之女突然现身繁京,告发淅川郡王与庐江王、松卢王勾结,意图谋反。
陛下当即命浙闽按察使司徒尧调查此事,就在整个朝野都关注此事之时,泯王说陛下得位不正害死太上皇,兴兵谋反。
泯山书院高山长写下檄文,历数陛下的十大罪状,除了弑父杀兄之外,还有贪淫好色、勾引人|夫等罪过,甚至还说她伪称神灵转世,实则是窃国之孽女。
泯王是神宗之弟,算起来是陛下的叔祖,在宗室之间颇有人望,他大概以为自己只要这样振臂高呼,就会有人响应,到时天下风起云涌,各路宗室率兵攻入繁京,就可以将那龙椅上的女子给拿下,可起兵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将造反一事想得太简单了。
高山长写的雄文实在是文采飞扬,可当他高声诵读着自己的檄文下山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是一个书生,名叫邢越。
“高山长,您说只有泯王登基了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泯王在咱们泯山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咱们百姓的日子都没好过?”
泯山脚下,还圣元君的庙宇里香火不断,在那庙宇一侧,就是还圣娘娘修的“护泯大渠”,数百年来,这条沟渠护卫着泯山脚下的良田不被洪水所侵害,天长日久,沟渠有些淤堵,是陛下当太子之后又是拨款又是派人,才将大渠重新修缮的。
知道高山长是带人来砸还圣元君庙的,泯山百姓们拿着镰刀和镐头自发来护卫庙宇。
僵持之下,高山长大怒,直言邢越也是被那孽女所蛊惑。
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