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了一会儿2.5次元画风的乐巫,秦绝目光重回里间。 现在秦雨桥在测试的是距离。 在全身状态下,模型最多能给到向前走两步的反应,再继续向前走,模型就会慢慢放大,真如一个人缓步走来,身影逐渐靠近那样,沉浸感十足。 过了一会儿,梨木雅子把带轮子的靠背椅轻轻推过去,秦雨桥随之坐下,屏幕中的乐巫竟也跟着同步了一个优雅落座的动作,同时还出现了座椅的图层。 虽然这些一定有森染的智能辅助,并不特别消耗人力,但秦绝还是一阵牙酸,幻视了大把大把的头发。 秦雨桥起身回到了原定的站位后,梨木雅子的声音传来: “现在进行声音测试。” 话音刚落,秦雨桥正上方的天花板丝滑打开,长长的麦架平稳下移,折叠杆反射着金属的冷光,麦架尽头固定着特别定制的收音麦克风和隔音罩,就这样宛若倒立一般,稳稳当当又无比精准地停在了秦雨桥面前几十厘米处。 不知是怎么操作的,它们的存在竟也完全影响不到面捕与动捕,屏幕中的“乐巫”依旧与秦雨桥本人完全同步,连她抬头抬眼注视着麦克风一路下落的表情都捕捉得无一遗落。 这之后,麦架开始变色,从银白变得透明,只剩下麦克风和隔音罩,让秦雨桥能在唱歌时看见辅助显示屏上的歌词,也能同时看到自己的live2D是什么样子,便于及时调整应对。 真不错。 秦绝欣赏地点了点头。 她紧跟着耳朵一酥,心情陡然平静下来,因为秦雨桥已经开始了试音吟唱。 这个声线让秦绝回想起了《囚笼》拍摄结束后她去见的那位陆医生,就是在那天,她重生后迷茫又混沌的心情得以初步排解。 闭眼倾听,秦绝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情绪并不积压在一处,而是像一颗颗细小的光球似的,轻轻相撞,又轻轻消散,接着化作莹莹光点向下落。 落着落着,原本还缠绕着的思绪就消失了,内心一片平静。 “呼……” 秦绝从这种极度放松的情态中抽离,回到平日里暗含警惕的状态。 要不是她抵抗力强,刚才就直接沉沉睡过去了。 再一瞥,果然见梨木雅子已经戴好了专用的隔音耳塞,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控台上反馈出来的数据。 小狐狸的能力,进步得太快了。 秦绝抽出一分心神思索。 是了,末世里虽有种种负面情绪,但大家处境相似,崩溃的点也不尽相同。而现今的社会包罗万象,《为难》尚且展现了六个不同群体的生存现状,更何况这大千世界呢? 每个人的快乐,悲痛,幸福,苦楚,都大相径庭,给小狐狸提供的信息一定比末世时更加丰富。 广阔的经验带来极速的成长……秦绝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地看向秦雨桥。 真的长大了啊。 …… 里间,秦雨桥用新的声线磨合着设备,她仅凭耳力就能辨别出各项参数该如何调整,于是和梨木雅子打着手势相配合,进行了许多细碎的改动。 此时此刻,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工作,就像开始了浸入式表演的秦绝一样,她也有自己专属的“专业开关”,与前不久那个撒娇黏人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副队制作的隔音耳机固然实用,但秦雨桥不想停留在舒适区内。 尤其是在工作间里,她会把耳机摘下,用最敏锐的耳力去聆听每一条语音,通过声音和颜色来识别当事人的情绪,然后远远地、通过声音飘落到他们身边,设身处地、感同身受地共情。 坦白来讲,这不是个好差事。 因为好事自有家人朋友可以分享,人们更愿意向陌生人倾吐而出的,多半都是抱怨、牢骚和悲愤难过。 秦雨桥在最开始聆听心声时眼前几次都被浓重的黑色覆盖,宛若乌云压顶般的窒息和绝望紧紧攫住她的喉咙,最痛苦时会连带着胃酸上涌,痛得想吐。 人们嬉笑怒骂背后潜藏着的苦难,盈千累万,重若山海。 从那时起秦雨桥就知道,以一己之力“拯救苍生”这种事,太大了,她再努力也是痴心妄想。 所以她改了主意,从其中一份来信中获取了灵感。 在那条语音里,刚从重度抑郁症中脱离不久的当事人缓慢而平静地说: “谢谢你,我曾以为我的抑郁症永远都治不好,也曾奢望着我能把它完全治好,但现在我明白了,我没有办法彻底痊愈,我只能试着习惯它,与它共存。” “谢谢你的吟唱,谢谢你的歌。”他再次说着,“在我与那个阴郁的自己努力共生的时候,给了我一点光亮。现在我已经从重度转成了中度抑郁,呵呵,或许未来的哪一天,它就可以变成轻度了。我期待着。” 秦雨桥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也有了新的领悟。 是这样的。 她想着,我怎么可能彻彻底底地将谁拉出深渊呢,但是我至少可以努努力,帮他们短暂地喘口气吧。 于是乐巫开始了她的鸣吟,她会给每一封真心分享声音与心情的语音邮件回复一段短短的无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