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的最后一站是定庆城,它坐落于前华山脉的南麓。由于高耸的山脉阻碍交通,只有不多转道前往朔湖的商旅才会从这里经过。
所以许多年来,定庆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山民们世世代代在此安居乐业,以山中皮草和药材营生。
战争改变了这座小城的命运。
结匈和婴玉开打之后,前华山成为西线战场,靠近前华山的定庆被联盟选中,逐渐被打造成联盟军在西线的前进基地。
二十多年的鏖战,让定庆周边化作焦土,这里看不到一根草一棵树。天空中没有云只有硝烟,风中的火药味混合着尸臭。在色若春泥的泥泞大地上,竖立着密密麻麻的碉堡、战壕和铁丝网。
以及正在成为焦土的一部分的尸骸。
这是能让所有生命本能作呕的环境,但身处其中的炮灰们,眼中却很少有绝望的色彩。
“因为,我们也想修仙啊!”
对陆远说这句话的,是一位名叫程冲的百夫长,上级命令他带着自己的人在关卡处等候月轻蝉一行,接到人后立即护送到弘戒真人的大营。
陆远见到周围的士兵们大多士气高昂,身为统帅他感到很不可思议,这样的战壕战可以让任何一支古典军队心理崩溃。
对于“陆仙长”的提问,程冲知无不言,解释起他们愿意身处炼狱的原因。
从战争爆发以后,各地门派包括灵界的门派都已经停止收徒,学习修炼法门成为修道者的途径只剩在军中建功立业。
不问灵根,只谈功绩!
在这句口号的诱惑下,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告别父母走上战场,连同那些被千里迢迢送上来的枪支弹药,全部填进前线的战壕中化为乌有。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块很难吃到的饼,但是真的有饼。”
“只要我成为千夫长,或者能在战壕里活过十年,就一定能获得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
程冲说到这里的时候,羡慕的看向远处,那里有一位千夫长正在巡视战线。他曾是程冲的朋友,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龙虎观外门弟子。
成为修道者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差距,更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在战场上,一发流弹就能结束一位士兵的生命,但哪怕最低级别的外门弟子,也能挨上三发子弹,并且不会受伤,打坐调息之后第二天就能重返战场。
这让所有的一线士兵羡慕不已。
陆远这才算搞明白万州世界征兵的内在逻辑,不得不说这里的门派是真的离谱,用修炼功法诱惑普通人填线送死。
想到这里,陆远拍拍程冲的肩膀,这小伙子很不错,行如风站如松,是个好兵。
陆仙长如此平易近人,让程冲受宠若惊,不过陆远语重心长道:“程冲,你以为修仙真的像你想象中那么快乐吗?”
程冲惊讶:“怎么,修仙不快乐吗?请仙长明示!”
陆远靠近程冲的耳朵,小声道:“修仙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程冲愣了半晌,忽然意识到这是陆仙长在说笑话,当即和陆远一起哈哈大笑。他的脸被硝烟熏得漆黑,露出两排大白牙。
老陆对万州的征兵模式不置可否,但士兵们有信念,这一点值得也必须鼓励。
一支军队有信念才有战斗力,而信念说到底,就是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血税军为华族而战,这很高尚。万州的填线士兵为自我而战,这也很好。大家都明确的知晓自己为何而战,哪怕因此埋骨他乡也不会有怨言。
最差劲的军队是为一些虚头巴脑的,政客发明出来的口号而战,比如为文明而战,为正义而战。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战争就是杀戮,和正义和文明能有一毛钱关系?
正义啊正义,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言谈间程冲已经将一行带至大营,可惜弘戒师叔并不在营中。
“昨天黎明前后帝国军在鼓峰一带发动一系列进攻,掌门判断这是帝国军大规模攻势的前兆,所以率领三个千人营支援过去。”
在大营接待一行三人的是云阳子,一位灵寂境修道者,他是的师门是灵界紫云观。在军中,他的职位是盟军西线军团左营校尉,职能类似于参谋。
“这位就是月师妹吧,掌门离开前还特别交待了你们的事情,他让你们暂且休息,他那边稳住局势后会立刻赶回来。”
看到月轻蝉,这家伙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说话也不由亲近了许多。
“啊,这里条件太差,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不如这样,我带月师妹去后营,那边有精舍可以落脚,还有些美酒小菜。”
月轻蝉不着痕迹的保持距离,拱手道:“有劳云阳师兄费心了。真人事务繁忙,我们就在此处等候便可,免得真人回来了还要等我们。”
云阳子有点失望,但月轻蝉说的句句在理,他也不好反驳什么。正好瞧见陆远目光炯炯盯着大营正中的沙盘,他便换了话题。
“这位是陆师弟吧,久仰!”
“久仰久仰!”陆远拱拱手还礼,眼睛盯着沙盘都没有转过来,显得特别敷衍。
云阳子心中有气,表面上却哈哈一笑:
“师弟没见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