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送走媒婆,把儿子叫到了跟前来。
“我前几日见着了纪家小姐,她也只比你小几岁,性子活泼可爱,长得……”
“母亲,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宋砚璟打断了母亲的话,淡淡地说。
宋夫人听见这句话就来气,冷着脸拍了拍桌子,“你有什么主张?!别再拿这句话来哄我,你瞧瞧与你年岁相当的裴闻,早早就定下了婚事,郡主…”
宋砚璟又插了话:“郡主和他还没定婚。”
宋夫人冷哼了声:“那是迟早的事。”
宋砚璟蹙眉,慢慢吐出三个字:“不一定。”
紧接着他又说:“儿子今天审了一天的犯人,实在累了,就先回去歇息了。”
宋夫人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儿子只是看起来的好说话,这个府里谁也做不了他的主。
他不想干的事,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
宋砚璟回了屋子,屏退了下人。
底下的奴婢候在院外,谁也不敢擅自乱动。
大少爷不喜欢旁人进他的屋子,尤其是里间,谁都不许进。
宋砚璟先喂了养在笼子里的雀儿,随后不仅不慢到了里间,屏风挡住了窗门外的光线,里面有些暗。
他漫不经心点起蜡烛,屋里置着个不大不小的金锁笼,笼子里摆了张供人休憩的小榻,铺着名贵的毛毯。
似乎精心准备了很久。
宋砚璟望了半晌,也不知道往后她会不会嫌这里小。
她睡在里面,应当刚刚好。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跑,倒也不碍事。
金锁笼,金锁笼。
自是有锁的。
宋砚璟忽然想到姜云岁每次每次看着他的眼神,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他帮她去见她弟弟那回,她眼里甚至充满了感激,将他当成了个心地善良的正人君子。
他笑了笑,心情忽然很好。
—
姜云岁发现自己不用刻意躲避裴闻,也不会和他碰面。
她想起来,上辈子这个年纪的她,都是她绞尽脑汁主动往他跟前凑,她不主动,自然就遇不到他了。
她忽然轻松了些许,数着日历上的日子。
等到合适的时机,她得在侯夫人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她不愿意嫁,如此侯府也不必去王府提亲。
没有婚约,她就也不用去想退婚的借口。
侯夫人若是问起来,她就可以说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将裴闻当成兄长看待,并无男女私情。
若是有机会,等母亲回京,她就可以同母亲说起招婿的事情。
她其实对上辈子的未婚夫很满意。
那人虽然家世不好,但是很听她的话,她主动握着他的手,他都会脸红,特别可爱。
事情豁然开朗起来,姜云岁的身体看起来都好了许多。
又过了两日,纪善过生辰,给她送了帖子请她赴宴。
侯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有意多撮合两个孩子,又要裴闻送她出府。
裴闻回绝了此事,而是叫周述送她过去。
侯夫人都想戳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在想什么,前些天还只是不咸不淡的态度,如今是连面都不愿意见了。
姜云岁看见周述也还有点怕。
她忍不住看向周述腰间那把剑,往事如烟,当初她差点就要他这把剑引颈自刎。
周述始终垂着眼皮,也没看她。
侯府门前,姜云岁刚要爬上马车,听见身后的声音:“世子。”
周述声音恭敬。
姜云岁下意识往后看了过去,原来是裴闻从宫里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身墨色缂丝锦袍,玉冠束发,五官清晰,精致又好看的脸上带了点凌厉的神色,黑眸沉沉朝她望来了一眼。
姜云岁也不能当做没瞧见他,实在说不过去。
她抿了抿唇:“表哥。”
裴闻的眼神轻轻扫过了她,小姑娘的脸粉扑扑的,不安眨着睫毛,葱白纤瘦的手指牢牢抓着马鞍,有些紧张。
也不知她这幅柔弱又不安的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他有那么可怕吗?
裴闻觉得自己不是豺狼虎豹,上次是他太冷酷了些。
事后他也有些后悔,给她教训,她也记不住。
她从小就是如此。
裴闻问:“你要去纪家?”
姜云岁点点头:“嗯。”
裴闻皱了眉头,像是遇到了难题。
心里说着不想见她的人是他,这会儿偏偏又要站在她面前的人也是他。
他回神,冷冷淡淡:“嗯,表妹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