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姜云岁在心底悄然松了口气,纪南如此通情达理,是她不曾想到的。
无论如何,他不再计较都是好事。
姜云岁也不指望她弟弟日后见着纪南能和颜悦色,但是只要他肯收敛脾气,不要当面给人抓住把柄发来发难,就都好办。
世家文人之间的口诛笔伐,是很难应付的。
纪南盯着姜云岁的侧脸看了半晌,窗扇外透进来的阳光一缕缕,她皮肤透白,微微垂着脸,心思好像不在这里。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的鼻头有些红,看着倒是惹人垂怜。
裴闻忽然出声:“郡主,你一会儿还要去哪儿?我随你一道。”
姜云岁想想也不可能随他一起,她微拢眉心:“我随处逛逛,不麻烦世子。”
纪南侧目看了眼裴闻,在心底啧了声。
裴闻依旧还是那么小气,他自己未必多看得上这个心眼多的表妹,但也不许旁人觊觎。
他方才不过是盯着她看了片刻,裴闻就故意出声打断,心胸狭隘得很。
人还没娶回家。
就已经视为他的人。
裴闻浑不在意她的回绝,眉眼落着几分淡色,男人的拇指捏着酒杯,他说:“郡主没带护卫,我放心不下。”
姜云岁听不出来裴闻说的是真话还是冠冕堂皇的假话,她不与他硬碰硬,聪明的学会了和他周旋转圜:“既然这样,那世子留两个随从给我吧。”
裴闻淡道:“我没带护卫。”
姜云岁微诧,他现在怎么说谎都不觉得无耻的!门外走廊候着的佩刀侍卫,不都是他的护卫吗?
她都亲眼瞧见了。
他也能说得出口这种谎话。
姜云岁直接开了口:“门外那些难道不是吗?”
裴闻莞尔:“那是纪大人出门怕被打,带出来的人。”
姜云岁喉咙哽住,脸色又白又红的,也不是听不出裴闻在讽刺姜叙白将纪南揍了一顿。
他这人有时张嘴能把人气晕。
姜云岁被他呛得没什么好说,谁叫打人的是她弟弟,她不占理,要和他呛都呛不过。
裴闻已经站了起来,他个子也高,往她面前一站就够有压迫感:“走吧。”
姜云岁跟在他身后,故意走得慢吞吞,她说:“我要去胭脂铺。”
裴闻好像也不觉得冒犯,仿佛什么都会依着她,嗯了一声。
宋砚璟忽然也站了起来,他今天没穿平日在大理寺的官服,一身露白色的衣裳,敛了几分戾气,气息清冽平淡,那日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淡淡的血腥,悄声无息被他收拾了的干净。
“正巧我也要去胭脂铺。”
裴闻抬了下眉,默不作声。
姜云岁心里微诧,忍不住看了宋砚璟两眼:“宋大人是有心上人了吗?”
宋砚璟看了眼她的神色,解释道:“不是,前几日惹得我妹妹生了气,顺手买个礼物回去哄哄她。”
姜云岁点点头:“宋大人待妹妹真好。”
裴闻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她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他的胸膛冷冷硬硬,开口也硬邦邦的:“走过来些,小心摔了。”
楼梯宽敞,除了他们,无人经过。
她好端端走着路,裴闻非要来扯她一把。
姜云岁揉了揉细腕,他手上的力气可真大啊,稍有拉扯,便掐红了她的皮肤,转头就像变了脸似的待她客客气气。
“我会看路。”
出了酒楼。
裴闻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车,她坐得离他远远地。
“怎么不叫表哥了?”他忽然问。
姜云岁的手腕隐隐还疼着,裴闻上辈子就不懂怜香惜玉,这辈子还是如此,她记得他从前没那么喜欢招惹她呀?不似如今难缠。
姜云岁认认真真地敷衍他:“这不合礼数。”
裴闻冷嗤:“你方才问宋砚璟有无心上人,就合乎情理了吗?”
姜云岁微微撇过脸,裴闻见她白着脸很想躲避自己的模样心中就来气,马车里也没有旁人,他提着她的胳膊就把人扯到自己面前:“叫我表哥。”
姜云岁被气红了脸,脸上好似冒着热气。
她难免想到上辈子在马车里和他胡闹的那几次,裴闻这人心机深沉做事沉稳,但是胆子比狗大多了!不讲纲理。
“你松开我!”
她挣扎得太过,领口松散,纤长雪白的脖颈透着诱人的软香,锁骨若隐若现,几分活色生香。
裴闻干脆摁住她,反手别到身后,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她的身躯,男人的喉结无声滑了两下:“叫我表哥。”
姜云岁身上的衣服乱糟糟,她忍下这口气,不情不愿:“表哥。”
裴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