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气息,自然防备不重。
而崔近月速度极快,快到他来不及抽刀,就反成了刀俎下的鱼肉。
只是一眨眼,穆钦就看到了一把刀。
长约三尺,不及他手掌宽,背刃同厚,玲珑精巧,通体乌黑不见光亮,只隐约可见刀脊上一抹胭脂红,如凝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这把刀横在他颈间,他能感觉到它有多锋利,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稍一动,此刀就会割开他的喉咙。
两人一坐一站,都不出声,只默默打量着彼此。
穆钦体型极为高大壮硕,坐于桌前也快及崔近月胸口,甚至小臂都比她腰粗。
犹如一座坚硬的铁塔,身上每一寸肌肉的爆发力都很强,令人望而生畏。
让人意外的是,他还很年轻,虽然留了一圈胡子,但也能看出是才二十来岁的年纪。
他有一双寒潭般的眼睛,冷静,深沉,即使被利刃抵着脖子,也没有什么恐慌之色,更没蠢到大喊大叫,让手下进来救人。
崔近月知道,这一定就是穆钦。
同样是这世间罕见的,身体素质潜力都超然的高手,穆钦比林昱还要得天独厚,于是他赢了,再理所当然不过。
穆钦同样在细细打量着她,个头高而纤细的少年人,面容很是稚嫩,手却稳得很,让他都无法轻易夺刀,只能静候时机。
她的眼睛很平静,看着他的眼神既无血色,也无情绪,甚至黑白分明如孩童,却让穆钦有种难以言喻的战栗感。
只是个少年人而已,还比不得他部落里的小崽子强壮,穆钦都不知为何,自己会感受到如此大的危机。
倏然,穆钦察觉到,眼前人的眉眼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他思索一番后,便从记忆中找出了眼熟的原因。
“林昱是你什么人?”他问。
对于自己的手下败将,穆钦已数不清有多少,有深刻印象的没几个,而林昱算一个。
毕竟在之前的许多年,林昱都是草原众部族的噩梦。
穆钦甚至可以说是听着林昱的名字长大,他也一直被金叶真教导着,杀死林昱就是达勒进军中原的第一步。
他做到了,且没有太大感觉,连同林昱几个儿子身死的消息,都未让他眨一下眼睛。
直到看到这张颇为熟悉的面孔,穆钦才突然发觉,林昱或许还有更小的子嗣。
崔近月并未隐瞒,“正是家父。”
“所以你是为父报仇来了?”穆钦竟笑了一声,“觉得在战场上赢不了我,就暗中行刺吗?”
他好像忘了自己脖颈间还横着一把刀,又道,“可惜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场战争的结果,你身手确实不错,可你抵挡不过千军万马,我死之后,达勒人依然会踏平啸风关,我王也必将成为天下之主。”
穆钦面上涌现出狂热之色,显然内心对金叶真极为拥戴。
他幽蓝色的眼睛里,是泼天的野心,和势在必得的自信,“你的父亲和兄弟都已经死了,就凭你,根本守不住啸风关,也阻止不了我们踏进中原的脚步。”
崔近月知道他是在激怒自己,寻找破绽脱身。
这人的确胆识过人,且很懂得攻心,若换个人,说不准真会被他动摇心神,让他寻到破绽,反向制约。
“所以呢?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崔近月却是不为所动,手都不抖一下,“你杀我父亲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也会被别人所杀,怎么我现在观你,却很不甘心,不惜费尽心思跟我周旋求生呢?”
“你若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就该在看到我之时喊出声,将人全都吸引过来,让他们将我乱刀砍死,为你报仇,那才叫死了都能瞑目。”
崔近月故意嗤笑,“可你看看你在做什么?你不敢,你不想死,穆将军,你怕了。”
穆钦脸颊狠狠抽动了两下,他咬了咬后槽牙,再无之前的淡定自若。
他冷冷一笑,“我为何要甘心?我是在两军对战时,堂堂正正打败了你父亲,战场之上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本就天经地义,我愿意在战场上丢了命,而不是在这里窝囊地死去。”
“你要是条汉子,就也在战场上与我一决胜负,而不是以复仇之名,行偷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