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手,林聪绷紧的嘴咧开,跑过去扒着车翘小短腿,林北掐着他的腰,把人抱上来,自己腾出一个地方,把人放到驾驶座上。
车头带动车身晃动,林聪的屁股一直被颠来颠去,他双手张开撑着车座,仰头说:“爸爸,跟爷爷的肩膀一样。”
林北:“?”
他怎么又听不懂他娃说的话了。
一堆人围着背着包袱的人叮嘱,余好好登上拖拉机,挨着林聪坐下问:“我估计你要等一会儿才能走,你要不要先熄火?”
小家伙荡着腿儿,身体还有节奏晃来晃去,林北盯着小家伙说:“费不了多少柴油,咱不熄火。”
余好好摸扶手上的横杆,横杆震的她手麻,她收回手,见小家伙眯眼朝她龇牙,余好好眼睛猛地一亮,她晃了晃林北的肩膀:“我好像知道聪聪刚刚说啥了。”
“端午节,你们都不回来,娘喊我和大嫂、二嫂到池塘过端午节,我们在灶房准备饭,爹领着几个孩子在外边玩。
他们没玩多长时间,爹掏出火柴盒跟几个孩子打赌火柴盒里的火柴是单数还是双数,爹先猜是单数,几个孩子就猜是双数,爹把火柴盒抽出来,两根两根数火柴,最后火柴盒里还剩一根火柴,聪聪从爹的袖口找到一根火柴,他把火柴放入火柴盒里,爹说他数错了,他要重数,怒学不信爹,喊娘出来数火柴,最后娘数出是双数,爹站起来转了两圈,跟几个孩子商量赌约不作数,他给几个孩子买一根冰棍,怒学说每个孩子十根冰棍,还让聪聪坐在爹的肩膀上,爹为了不学富贵叫,他点头答应了,先兑现把聪聪放到肩膀上的承诺。”余好好捂住聪聪的耳朵,靠在林北耳边小声说,“怒学挑聪聪的小黄鸭小裤衩满村子跑,惹聪聪生气了,聪聪好多天不理他,他让爹驮着聪聪哄聪聪呢。”
林聪抬头看妈妈,眼睛清澈,余好好干笑收回手。
“爷爷居然驮着聪聪,聪聪比爸爸厉害。”林北赶紧哄道。
林聪震惊:“爷爷也没驮过大伯、二伯吗?”
“你可以问一下你爷爷有没有驮过你大伯、二伯。”林北说。
余好好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对聪聪说:“聪聪,跟爸爸再见。”
林聪抱住爸爸:“爸爸再见。”
余好好跳下车,把他抱下来,林北扭头喊:“大家上车,我们该走了。”
一群人快速挣脱亲人的手,扒着车栏上了车,有人坐在车斗里,有人坐在车栏上,激动朝亲人挥手。
林北打开车头灯,他开车离开,有人追着拖拉机到村口,喊:
“何湾,你别拿工钱,让林北把工钱带回来交给娘。”
“二棍,你领了工钱,买两把铁锨和一个锄头。”
“爹,你别忘了给我买小裤衩。”
“爹,我要球鞋。”……
慢慢的,众人听不到熟悉的声音,他们脸上的笑容淡了,风吹动他们的头发和衣摆,他们扭头朝着车头寻找清凉的风。
车头灯破开黑暗,照亮土路,拖拉机在这条他们往来无数遍的乡间小路上行驶,此时他们觉得这条寻常到被他们忽视的小路格外亲切。
拖拉机穿过小镇,上了柏油马路。
之后,路上的景色对他们来说特别新奇,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想象不到的,他们一直保持着高昂的热情。
拖拉机在黑夜中穿梭,突然闯入一片灯火中。
众人的眼睛被灯火照亮,他们震惊到失声。
“突突突——”
林东等人嘚楞一下跳起来,一道刺眼的灯光射向他们,他们拿手挡住灯光,灯光熄灭,他们放下手,眯着眼睛看。
四十个人扒着对方的肩膀,站在车斗里激动喊:“东哥、玉章哥、赵小曲、季小柒……”
“周虎、唐海、何湾、林门、赵二棍……”林东等人激动喊,他们总算把徒儿盼来了。
“把行李递给我。”林东热情说。
赵小曲见状,接过林小布递下来行李,又接过唐海递下来的行李。
林东:“……”
那他就一次性拿三个行李。
其他老成员靠在拖拉机上,看两人的热闹。
新成员眼眶红了,他们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投奔老成员。
老成员带他们坐到路边看夜景。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公交车已经停运了,也没有时髦的男青年骑车从他们眼前掠过,更没有来去匆匆的行人,但四十个人依旧觉得眼睛不够用,光一盏路灯,就够他们看一夜。
各家各户关了灯,路以东和路以西一片漆黑,林北合上记账本,他扒着栏杆吆喝道:“过去十二个人跟老成员挤在一起睡觉,两个人睡车斗,其余人铺麦秸睡觉。”
“好!”众人喊。
众人快速分配好,迅速躺下睡觉。
林北趴在扶手上睡觉。
路灯还没有熄灭,众人就起来了,新成员正在走老成员走过的路,他们憨厚坐在路边,用眼睛看这座喧闹的城市。
林北跳下拖拉机,绕过地基到后面,走向其中一个压井,他压水洗脸。
林北回来,就看到林玉章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扶手,神情严肃盯着前方,其他老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