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抚, 碧波荡漾,热闹的码头和拥挤的人群,还有两个并列站着的年轻人。一个褐发蓝眼, 一个金发黑皮, 显然都是外国来的游客,有不少过路的行人好奇地向他们投以目光。
而在行人目光注视的尽头, 不得不说, 波本和白州, 注定就是不能放一起的人。刚一上路, 两人就产生了分歧。
卷发的异国青年遥望着码头上几艘并列的轮船, 神情专注, 目光缱绻, 似在欣赏无边的美景,嘴里却是语气坚定,把话说得斩钉截铁, “——我不可能和你坐同一张船。”
灰蓝色的眼珠子转过来注视着旁边金发的同伴, 杰弗里的神色突然变得悲壮。
“……”波本, 或者说安室透,几乎要被他的这波操作气笑,脸上亲切温和的笑容下一秒就能变成狰狞可怖的青面獠牙, “都到这一步了,你说你要单独走一边?”
他压低声音,“你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我们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能被我知道的事。”
“啊,顺带一提, ”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 安室透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滴酒不能沾的事儿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秘密呢?”
两人交头接耳低声细语的模样,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倒是显得亲密非常。虽然实际上两人都快被对方撩拨得打起来了。
杰弗里相当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关你事。”他把目光转回前方,在船只之间的缝隙之中看到轻轻荡漾的深色波浪,于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皱。
“比不上卡拉布里亚的海滩啊。”杰弗里轻声嘀咕,被安室透听见了。
“卡拉布里亚?我记得那是意大利南部一个大区。不过你这对比也没什么好比的,两个完全不一样。”这里压根就不是海滩。安室透随口答道,顺便拉住身边人的手,半强制地拖着对方去买票,口里不停,“所以你是意大利的混血?”
杰弗里任他牵着,倒也没再挣扎,反而挺老实地答道,“不是,我是俄罗斯的混血。”
“去卡拉布里亚看风景?”总不可能是去执行任务。他记得组织在那边发展得并不好,甚至由于意大利本土的黑.手党的阻挠而不得不退出了那片地区。
“去散个心而已。”
“哦——,这样。”安室透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手里也没放开,一直把人牵到座位上才松手。为组织出任务,他毫不心疼地花了最多的钱订了最贵的豪华包厢。
宽阔敞亮的空间,雅致奢华的装潢,大而透明的窗户,柔软舒适的座椅,还有桌子上一堆零食瓜果和酒水。
不过杰弗里对这些丝毫没有感受,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脚底下似乎在微微晃荡的地板。这让他下意识浑身紧绷。
“晕船还是怕水?”等杰弗里被牵着坐下,安室透突然猝不及防地来了这么一句。于是在杰弗里眼里,这个金发黑皮的混蛋同期一点都不慈眉善目了,简直就像一只张大了嘴巴等他自己跳进去的臭狐狸。
他还说这个钢铁直男怎么突然像是被景光附身了一样体贴温柔,原来是挖了个坑等在这儿呢。
“……别多管闲事,也别探听别人的秘密。”眼见着自己的弱点几乎暴.露了个干净,杰弗里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整一个就摆烂的样,“我晕船怕水关你什么事?只要不耽误完成 KPI 就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来啊,有本事把他嘴撕了看看,看能不能让他吐出什么东西出来。
“跟我倒是没关系。”安室透一边检查船舱角角落落的地方有没有监控或者监听设备,一边笑眯眯,“只是想好了,如果我有幸在刑讯室里见到你该怎么办。”
“恶劣。”杰弗里吐槽一句,顺便嘲讽道,“那你有本事把整只船搬进刑讯室。”
“嗯,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安室透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从头到尾就是怎么膈应对方怎么来。
“我看你是脑子秀逗了。”杰弗里不依不饶地跟他拌嘴,并奇异地从中获得了久违的愉悦感——嗯,也许是因为很久没和同期“交流感情”了,总之,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变态的。
安室透效率奇快地检查好船舱,然后,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中,两人所坐的轮船很快就呜鸣着起航了。
杰弗里坐在椅子上,神经紧绷,话也不说了,嘴闭得紧紧的,不管安室透说什么激他他都不搭理一句。无论船行驶得多平稳,他都能感觉到那种轻微的摇晃感,这给他一种非常不安稳的感觉,并且时时刻刻紧张着自己会不会落水。
他甚至开始妄想脚下的地板会不会突然破一个大洞。
“……”坐在对面的安室透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有些幸灾乐祸,但最后还是开口道,“这可是最豪华的船舱。花了不少钱呢,不趁这个机会看看窗外的好风景?”
说着,他还故意侧过头,像是真的开始认真欣赏美景似的。
杰弗里不想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