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不想处理奏章,盖因有五成奏报是废话,二成是零碎小事,一成半地方官吏怕担责,仅半成需要天子定夺。刘据一想大好光阴全耗在这些废话小事上头,他就很郁闷。
刘彻想想他这般年岁的时候父皇病重令他代天子理政,他是何等兴奋。
怎么儿子好像真不想干。
“据儿,父皇这一走天下大事皆由你一人决断不好吗?”
太子无语了:“要不要孩儿提醒您快立冬了?冬天的南方没有大风,北方有积雪,不必担心南方发生水灾,也不必担心北方匈奴突然来袭,黄河不会这个时节决堤,粮食入仓也不必担心干旱,京师有大司马坐镇,藩王不敢给孩儿添堵,你身边有大将军,藩王也不敢冲您下黑手。敢问父皇,这天下还有什么大事?”
刘彻被问住了。
“你可以令廷尉缉拿作奸犯科之辈,教廷尉如何定罪。”
太子很想送他一记白眼:“身为廷尉不知如何定罪要他做甚?”
刘彻有个不好的预感,他不敢问:“离往年下雪还早,你可以去上林苑住几日。”
“上林苑这几年年年都去。无趣,无趣!”太子摇头。
刘彻:“朕意已决!”
“父皇!”太子抓住他的衣袖。
刘彻拨开他的手:“没得商量!”
“父皇!”太子拔高声音。
刘彻:“你留在京师处理政务。”
太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处理政务也不一定非得在京师——”
“跟朕出去?想法很好。”刘彻捏捏儿子的脸,“都十五岁了,怎么还嫩的跟豆腐似的。”
太子打掉他的手。
刘彻不以为意:“这几日就不必过来了。好好玩玩。”
太子眼角余光瞥到案牍上的奏表,眉头微皱:“父皇——”
“撒娇没用。据儿,你是太子,早晚得学着如何应对这些奏章。”
太子下意识摇头。
刘彻挑眉:“什么意思?”
“父皇身体这么好,你像太皇太后的话活到六七十岁,就算孩儿二十岁成亲,二十二岁有孩子,到那时他也有二十岁了。父皇——”
刘彻气笑了。
春望等宦官皆一脸的不可置信。
太子见状停下,看看左右,又看看老父亲,试探地说:“也没人规定不可吧。”
“真有出息。竟然妄想当一辈子太子!”刘彻气得肺疼。
太子一见老父亲要晕过去:“孩儿跟你开玩笑呢。”
“你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刘彻朝他脑袋上一巴掌,“朕走后好好处理奏表。朕会叫春望盯着你。”
春望陡然睁大眼睛:“陛下,奴婢不跟——”
“你留下!”
春望顿时心如死灰。
太子忍不住笑了。
刘彻奇怪:“很好笑?”
“不好笑。不过看到有人比孩儿还失望,孩儿忍不住高兴。”
春望:“殿下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殿下觉着这样好吗?”
太子殿下起身:“很好!父皇,孩儿先行告退。”
刘彻摆摆手,随即对春望道:“朕又不是过两年就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春望心说就太子殿下那个难缠劲,以后难喽。
刘彻想起儿子方才的话,又不禁皱眉:“春望,据儿聪慧过人,打小就不喜欢旁人替他做主,他甘心当一辈子太子?”
“要是奴婢的话,奴婢不甘心。可殿下,不好说。陛下,您看看您手边的笔。”
刘彻拿起玉笔,说来也奇怪,这支笔用那么多年笔毛竟然只磨损了一点,“怎么了?”
“您没发现殿下送您礼物的时候更在乎您喜不喜欢,并不认为礼物很是珍贵?”
刘彻:“一支笔要朕百两金还不珍贵?”
“殿下没钱了,趁机找您要钱而已。赶上殿下急着用钱,他敢拿几文钱买的民间小食找你哭穷。”
刘彻点头:“这倒也是。”
“所以我们觉着珍贵的东西殿下不以为然啊。”
因为刘据前世已经在最高处呆了几百年。
可惜刘彻和春望都不知道。
刘彻摇头:“这样可不行!”顿了顿,“不,不对,他平时很关心朝政。”
“殿下关心的是黎民百姓,亦或者说大汉江山吧?”
刘彻皱了皱眉:“你的意思百姓安居乐业,江山稳固,他不在乎是他还是朕亦或者太孙掌权?”
春望是这样认为的。
刘彻没好气道:“他倒是真大度!”
“又不是外人。”春望补一句,“奴婢觉着殿下是这样想的。”
刘彻虽然怕大汉后继无人,可他也不想直接把皇位传给不知道哪个女人生的孩子。
“此事由不得他。”刘彻决定再看看。以防儿子真不想处理奏章,刘彻走之前又令霍去病看住他。
霍去病早饭后就去太子宫把太子表弟拽到宣室殿,他处理军务,顺便盯着太子处理政务。
起初几日太子很听话,霍去病认为不想处理政务什么的都是太子表弟的小心机,故意做给陛下看的。十月初七早上,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