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敬声的宅子离公孙老宅甚远。昭平君家在公孙敬声家斜对门,哪知道公孙老宅的情况。
“应当还活着。老夫人这一生经历过不少事,只是卖点家产气不死她。”昭平君毫不在乎她的死活,“指不定越气越长寿。”
小太子深表赞同:“可惜同样的招数只能用一次。”
“再闹也没有什么意义。又不能把人杀了。也不能真逮住全家老幼打一顿。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公孙家最不缺没脑子的混账。
小太子很好奇被公孙敬声这样一闹,公孙家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吗。
不能了。
公孙敬声的伯母婶娘以前就没少撺掇老夫人分家。然而老夫人不敢,亲友问起来她该如何回答。再说了,她虽老但没糊涂,公孙贺非长子,一旦分家她这个当母亲的就得跟长子同住。虽说分家长子能得七成家产,可被公孙敬声那么一闹公中哪还有钱。
然而没钱也分。
除了公孙贺和卫孺,公孙家其他人坚决要分家。公孙贺的兄弟们也知道长安房子贵,最值钱的东西都被公孙敬声卖了,他们没钱买房。于是乎,公孙贺的兄弟和卫孺的妯娌们就想到一个主意,谁住的院子归谁,通往正院的门封上。
老母亲归长子,长子院落通往正院的门就不砌了。
公孙贺表示他位高权重俸禄多,由他赡养母亲。可惜他的老母亲怕了他儿子,吓得连声表示要跟长子。
即便如此,公孙敬声的大伯母也没闹,因为老夫人剩的三成私藏也是一笔巨款。公孙敬声卖的二十五万钱其中老夫人的东西占四成。他的两个伯父和一个叔父的东西只占两成。究其缘由,老夫人的东西值钱。公孙敬声叫管家算“典当价”。典当价可不是折旧价,而是再好的东西到了典当铺都得打对折。
四月的最后一个休沐,下午申时左右,公孙敬声到太子宫。小太子先看看天色,后看看漏刻:“不在家休息这么早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我们分家了。”公孙敬声显得忧心忡忡。小太子很是奇怪,“不是好事吗?”
公孙敬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不了多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该知道这个家是被我闹散的。”
“怕挨骂?”
公孙敬声猛然抬头:“我怕什么?再说了,谁敢当面骂我?”
“那你担心什么?”
公孙敬声:“我父亲母亲啊。我对长辈不敬旁人只会认为是他或母亲撺掇的。我婶娘和伯母就是这样想的。”
“她们真没良心。花花都知道护主。”小太子不敢相信,“她们这样认为,想必你祖母心里也有这种怀疑。你担心坏姨丈因此寝食不安?”
公孙敬声微微摇头:“不止这些。百善孝为先。外人误认为我父亲不孝——”朝宣室殿方向看一下。
小太子懂了。
“多虑了。”小太子摇头,“郡县选拔人才的时候孝不孝顺这点很重要,而朝中用人不看
中这点。”他停顿一下,怀疑公孙敬声不记得了,“你忘了以前我父皇跟太皇太后闹成什么样?她恨不得把父皇提拔的人全杀了。我不信她没有想过,要是她的小儿子梁王活着,她和小儿子里应外合废了我父皇。可惜啊,那个短命鬼都没活过祖父。”
公孙敬声:“谁敢说陛下不孝啊。”
“黎民百姓不说父皇不孝不是因为他乃皇帝。所有人都清楚太皇太后的心思,可以理解父皇同他祖母的关系一度势同水火。同样所有人都知道你伯母婶娘能穿金戴玉是因为你父亲能捞钱。”
公孙敬声拧眉。
“以前你不知道坏姨丈这些年捞了多少钱,但外人很清楚。”
公孙敬声不禁问:“怎么会?”
“就像你说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坏姨丈的门客或随从买地是不是得四处打听,或者找人经手?别人求你父亲办事能做到守口如瓶吗?看看公孙家其他人的衣着,算算他们的俸禄以及你父亲这些年得的赏钱也能算出他弄了不少钱。公孙家分家外人只会幸灾乐祸,这个家终于散了,你祖母婶娘别想跟以前一样,日日山珍海味用着,绫罗绸缎穿着,金玉首饰戴着。”
公孙敬声:“所以没人关心我有没有跟伯父动手,此事是不是我母亲撺掇的,我父亲不孝?”
小太子摇头。
公孙敬声神色懊恼。
小太子想笑:“后悔才知道这点?”
公孙敬声点头:“我以前给他们留着面子正是怕母亲被人指指点点,此生都不敢迈出家门。父亲因此被弹劾。虽说凭他弄的那些钱被贬为庶民也不亏。可既然朝廷允许拿钱赎罪,他拿出四十万钱再被弹劾得多郁闷。万一郁郁而终,我,我想象一下就很难受。”
小太子点头:“我能理解。他一直很疼你。姨母只生你一个他也没强求,更没有纳小。”
“他也不敢。”公孙敬声禁不住朝椒房殿方向看一眼。
小太子把点心移到他面前:“放心了?”
公孙敬声笑着拿起一块肉条:“鸡肉做的?”
小太子点头:“厨子不知听谁说匈奴人强壮因为常常很爱吃肉。打那以后庖厨有剩肉就给我做茶点。”指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