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陛下?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到最好。” 小太子指着六博棋。 主父偃眨了一下眼睛,试探地问:“是我想的那样?” 韩子仁在小孩身侧,伺候他喝茶吃点心:“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不——”不赌钱有什么意思。后半句主父偃不敢说,“公子会吗?” 小太子点头:“比你玩得好。” 主父偃此时就是个赌/徒,听不得“比他好”、“他会输”之类的字眼,顿时想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子:“公子,我再问您一次,真想跟我玩儿?” 小太子拿掉韩子仁帮他系在腰间的荷包,里头有几块金,他全倒在茶几上,仿佛说,我有钱。 主父偃头疼,六博棋跟围棋不一样,围棋他可以不动声色让子,或者装瞎没看见,六博棋不行。六博棋是六根箸撒在棋盘上,箸上有数,数字相加就是要走的步数。谁的棋子先被吃光谁输。 看起来比围棋简单,但不是会玩就一定能赢,手气更重要。手熟者当日运气不佳,或者手不舒服也可能输。 主父偃近日运气不错,手气也不错,他相信今日一样输少赢多。 一会小太子的钱输光了,哭着回去告御状,他真会人头落地。 命都没了,要钱何用! “公子,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小太子点头:“也不告诉父亲。父亲说,大丈夫,愿赌服输。” 主父偃才不信小孩的鬼话。 “韩公子。”主父偃转向韩子仁,“此事您怎么看?” 主父偃其实希望韩子仁主动承诺不告诉陛下。 韩子仁笑着说:“说得你一定能赢似的。” 主父偃张了张口,不想搭理他。 他年近半百,认识的人比小太子见过的还多怎么可能输。 “空口无凭!” 韩子仁:“我不立字据,你敢走吗?” 主父偃敢拂袖而去,还用得着说这么多废话。 “公子,你输了,这些钱都是我的。” 小太子人小心不小,行事大方豪迈,他拽掉韩子仁的荷包,倒出一小堆铜钱:“赢了是你的。你有钱吗?” 主父偃张口结舌,这小孩怎么有点乃祖之风。 明明长得更像贤惠的皇后。 主父偃见过皇后,但没敢抬头仔细看。他听不少人说过,虽然皇后跟大将军同母异父,但二人很像,同父同母的亲姊弟也不过如此。 主父偃把他的荷包拿出来,里头不止有金还有玉。韩子仁见金块大小形状不一,玉式样用料不同,不像小殿下,一两金二两金一丝不多一丝不少。他怀疑这些东西是人家送给主父偃的。 韩子仁低声问小孩:“殿下,有几成把握?” 如果他一坐下主父偃就跟他玩,刘据有七成把握第一局会输。主父偃废话这么久,足够刘据研究透看似比蜀道还复杂的棋面。 “韩韩,你会告诉父亲吗?” 韩子仁:“主父偃比您有钱,他的钱又多是不义之财。您赢了他,算是劫富济贫,奴婢谁也不说。可你要是输了,也不能哭。您是太子,得输得起。” 小孩点头。 韩子仁坐直,看向主父偃,“字据我是不可能写的。如果不放心,可以击掌为誓。” 主父偃:“公子的父亲问起来,我就说你撺掇的?” 韩子仁点头:“可以。” 主父偃闻得此言立即同他击掌。随即他叫小太子先请。小太子不知道怎么摇那六根箸,叫他先请,名曰尊老。 主父偃顿时想打孩子,亏得他还觉得小太子年幼,他年龄零头都比小太子大,赢了他胜之不武。 小孩几次三番故意激主父偃,主父偃不再把他当成孩子,甚至太子。 算起步数来一点不客气。 两次之后小太子比主父偃少走好几步,主父偃下一步极有可能吃掉他一个子。 果不其然,主父偃第三次摇箸,正好吃掉小孩一子。主父偃得意地问:“好玩吗?” 小太子淡淡地瞥他一眼。 主父偃觉着他被鄙视了。 在斜对面跟那么多人玩都没人敢鄙视他。他竟然被一个出生未满五年,腿没有他胳膊长的小豆丁鄙视了。 要是在赌坊里,主父偃敢出言不逊放狠话。面对太子、尚未被气昏头脑的人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小太子拿起六根箸看一下,漫不经心地一扔,扔出最大数,一步没走的棋子把主父偃走到一半的棋子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