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 刘彻叹服:“据儿,朕这辈子没服过谁。” “因为我聪慧吗?” 刘彻不想跟他说话,抱着他往外走。 刘据的住所远不如宣室宽高,但是个独立的院落。因为很像朝臣在宫里歇息的地方,刘彻不希望任何人误会,就在大门上方加个匾额——太子宫。东方朔认为不可,那个小院只比民房大三四倍,哪能称“宫”。主父偃当日也在,直言太子年幼住小房子叫太子宫,等太子长大搬进大房子,可以继续叫太子宫。 刘彻想好了,过几年就把东宫北边那片地翻新加盖,给儿子当太子宫。 一个临时住所,哪有那么多讲究。 刘彻突然觉着二人很聒噪,正好他要在西北设郡,那里人烟稀少,没有高高的城墙,时有狼群出没,很多官吏都不想去,刘彻叫二人把手上的事交接一下,除夕一过就启程。 难兄难弟,无心争辩,刘彻耳边清净了。 小太子比开春那会儿高了重了,刘彻很久没抱着他一口气走那么远,到太子宫外停下叹气:“朕老了。” “父皇不老。”小孩摇头,“母后抱不动我。” 儿子搬家是大事,卫子夫不放心跟过来,闻言顿时想回去:“你是我生的吗?” “母后怎么了?”小孩装傻。 卫子夫朝他脸上拧一下。 刘彻拍拍儿子的小脑袋:“这张嘴欠的,父皇有时候都想给你缝上。” 小孩一脸怕怕地后退两步,然后拔腿往屋里跑。 天家夫妻慌忙跟上——院里人来人往很容易伤到他。 刘彻不给儿子反悔的机会,说搬就搬,以至于隔天太后才知道。刘彻也不好意思跟他母后明说,他儿子要钱,所以太后的两百金也是刘彻出的。 刘彻从东宫回来就跟心腹宦官抱怨:“朕哪是养儿子,养了一只吞金兽还差不多。” 小黄门:“陛下可以提醒殿下省着点用。” 刘彻不好说他还指望儿子运气好遇到宝,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过几日他就没空出去了。” 八月十五当天,小太子又跑出去了。 这天不是休沐日,临近午时,卫青在宣室外看到小外甥的车:“明日就跟着太傅上课了,怎么还往外跑?” 韩子仁替小孩回答:“以后就没机会出去了。” “没有休沐日?”卫青皱眉,陛下这是揠苗助长啊。 韩子仁:“出去玩累,休沐日得休息。” 卫青明白了:“据儿,太累就告诉陛下。陛下疼你,最不忍心看你累生病。” 小孩今天去了很多地方,精神不济不想说话,点了点小脑袋。 卫青见状放他回去。 翌日清晨,小孩跟往常一样,跟花花在院中踢球。这个房子刘据喜欢,不用下高高的台阶,他的种植木框放院里就行了,也不用担心离寝室窗近招蚊虫。 太傅石庆对这个地方不满意——教室对面是庖厨,虽然隔着很宽的院子,可宫女宦官来回走动小孩很容易分心。 韩子仁等人很是满意,教室就在眼皮子底下,殿下休息的时候他们可以送水送点心。离得近,殿下早上可以多玩一会。 太傅石庆这几年一直在外担任太守,没有见过卖东西的机灵小太子。虽然他这些日子不止一次听人说太子聪慧,也认为这是恭维话,所以“刘”姓名人的故事他全讲一遍,恐怕小太子记不住。 公孙敬声帮小表弟打听过,石庆此人老实不会欺负他。小太子心说,谁敢欺负我啊。但他也决定不欺负老实人。可他真忍不住,当石庆终于在墙上的木板上写下“据”字,小太子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石庆傻了。 这该如何是好。 他料到小太子哭闹,毕竟才五岁。也料到小太子听不懂。唯独没料到这一幕。 石庆犹豫许久,走到太子跟前轻声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醒醒,在这里睡冷。” 小太子直起身,石庆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差点憋死,只见小孩半梦半醒,晃晃悠悠往外走:“韩韩。” 担心小孩头天上课不习惯,韩子仁、枇杷等人都在院里等着,一听这话同时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殿下,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 小孩冲韩子仁伸手。枇杷心里泛酸:“殿下最看重你。” 韩子仁心说,因为你是女子,殿下不好往你怀里扑。 “殿下,怎么了?” 小孩枕着他的肩膀:“困困。” 韩子仁也傻了,一动不敢动。 枇杷问太傅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