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出生当年刘彻选址创办太学。其实学校还不能叫太学, 盖因还处于试办阶段。 由于没有先人经验可借鉴,摸着石头过河,是以群臣建议太学制度规范后再广收学生。现今太学生多是长安子弟。其中大部分是有钱买笔墨砚台、早早开蒙的世家子弟。 张汤有一子, 到秋入太学。此子聪慧过人, 很得张汤看重, 日前张汤叮嘱夫人,带他亲自选购笔墨砚等物。 过于贵重的东西,张家捉襟见肘, 便宜的又怕孩子在太学被一些世家子弟瞧不起。挑了几日只选中一只毛笔。 前日张汤看到刘据卖的东西里头有个砚台就想到他儿子。 小太子的砚台上雕有花草,很适合少年用。这砚台不贵, 即使溢价张汤也承担得起。有了这个砚台, 儿子入太学后无人敢在他的衣着用品上做文章。 甚至有人无心碰到砚台还会惶恐不安。 张汤上次钱不够,这次备足钱, 正要拿走砚台,横出一只手,耳边传来:“价高者得。” 手的主人以及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酒蒙子东方朔。 张汤闹不明白,东方朔要砚台做什么。 东方朔也有一子,跟公孙敬声年龄相仿, 不如张汤之子聪慧,无论太学招生标准是家世、年龄亦或者学识其中之一,东方朔的儿子都没有资格。他因求了刘彻,学校破例录取,用得着砚台。 张汤早年是通过刘彻舅舅田蚡的门路上来的,东方朔靠一篇文章自荐。虽说当前张汤比东方朔位高权重,可这点也表明东方朔有些脑子。 张汤能想到的,东方朔自然也能猜到。 太子卖的这些东西, 便宜又用得着的不多。买了砚台一举两得的好事,东方朔岂会便宜旁人。 霍去病年少想不到这层,冲赵破奴微微摇头:“谁知道这俩人怎么想的。不管他们,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赵破奴给他荷包,挑挑拣拣,一会选中两个,左手毛笔右手蹴鞠:“太子殿下,这俩多少钱?” 霍去病拿出两块金币:“据儿,够吗?” 小孩哪记得住那么多物品价格,他找韩子仁。韩子仁微微点头,小孩奶里奶气地说:“够啦!” 一手攥着一半砚台的二人看过来,赵破奴把蹴鞠往上一抛,脑袋接住:“去病,比你上次买的好。” “我家据儿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霍去病冲他晃晃荷包,“再看看?” 赵破奴出身低微,又从关外流浪到关中,很清楚一个铜板就能活命。换成旁人卖东西,同样是霍去病出钱,一个蹴鞠十钱他都觉着贵。小太子不一样,送他和霍去病有钱也难寻的匕首,还是两把。凭这点他也支持霍去病日日来捧场。 赵破奴把毛笔往腰间一塞,蹴鞠给霍去病,矮下身子继续挑。 张汤和东方朔相视一眼,砚台是太子的,别的东西也是太子的,他们何必盯着这一样。 东方朔眼疾手快,摸到一块玉佩,上面雕着一只小狗,很适合儿子这两年佩戴。 张汤心想,早这样多好。随即他把荷包递给韩子仁,买下砚台。唯恐又有人想不开跟他抢。 吴琢给小孩准备了一个小盒子,韩子仁把荷包里的钱倒盒里。霍去病不意外物品溢价,但看到这些钱足够买俩砚台,心底多少有点想笑,一笑表弟聪慧,二笑这些官吏平日里看起来阳春白雪,遇到讨好储君的机会,谁都不例外。 其实也有例外,以前廷议时举荐李广领兵出击匈奴的汲黯。 上次刘据卖东西的时候,他在最外面看一会就走了。这次没有急着离去,脸色也称不上好,不怕人听见似的嘀咕:“东西市什么东西没有,陪个孩子在此胡闹。” 站在他前面的司马相如脸色骤变,谁这么不要命了。 回头一看汲黯,大汉第一文豪悬着的心落到实处,朝皇帝心腹之一、侍中桑弘羊身边移两步。桑弘羊感觉有人靠近,扭头看到司马相如,他又往旁边移一步,给司马相如腾出空位:“先生有事?” 司马相如很是隐晦地朝身后瞥一眼。 桑弘羊离二人不远,汲黯的话他也听见了,“不必管他。小太子又没有逼咱们买。再说了,小孩子能有多少东西?全拿出来卖,咱们也买得起。” 司马相如岳父卓王孙乃大汉巨富,其女卓文君跟司马相如好上,卓王孙送了许多财物。司马相如不缺钱。桑弘羊家境富裕,家中供他驱使的钱比霍去病还多。 不过令桑弘羊意外的是司马相如摇了摇头。 桑弘羊挑眉,他没看错吧。 司马相如低声说:“弟长在陛下身边,想必很熟悉陛下常用的那支笔。” 桑弘羊瞬间明白,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