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地方,有高山、有雪原,还有埋骨他乡被抹去姓名的英灵。”
母亲看向天边,那里太阳落山,金乌西沉。漫天的金红把苍穹熔炼成一锅沸腾的铁水。群山的那边一阵狂风席来,刮得她发丝飞舞,衣衫猎猎,振翅如飞。
“或许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你才能理解这一切。”年轻的母亲爱怜地擦拭去女儿脸上残留的泪痕,“而到了那时,或许我已经不在你的身边。法雷亚,那时需要你告诉她。”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他一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将妻女环抱在臂弯里,用自己的身躯挡去大部分的狂风。
落日的余晖烙印在她的绿眸里,熔化成一个明亮炙烈的光点。
她说:“你要告诉我们的女儿,能够在这片天空下自由地呼吸是多么来之不易。”
她苍白的脸庞浮现出笑容。
“法雷亚,你要告诉我们的女儿,光是她的出生,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奇迹……吗。
我醒来的那一刻,母亲的笑容还如烙印在视网膜上一般挥之不去。以至于我盯着床帐帷顶茫然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苏醒过来。
昏迷前发生的种种在脑袋里流水般过了一遍。再一看我的双手白皙如故,身上换了干净衣物,还散发着馨香,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真是恍如隔世。
在王宫惊心动魄的那一夜就像是做梦似的。我几乎都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床帐顶部投映出一块一块不规则的光斑。还能听见清脆的鸟雀鸣叫。在确定自己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大量的记忆如洪流般涌入脑袋。惨白月光下的王宫、弥漫的血色、残破的圣堂、凌乱的断肢肉块,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还有从天而降的刀光。
以及我在昏迷前,对着刀光里的那个人喊出的那一句:“谢伊。”
我的心弦一颤。
昏迷前发生的一幕幕飞快在脑海里闪过。难以想象仅仅一个夜晚就发现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惊变。而当我醒过来,却躺在静谧的阳光与鸟鸣里,犹如转世重生一般。如果这时候有人告诉我,我这一觉睡过了十年之久,我一定会相信。
“你醒了?”有人在旁说道,“你已经睡了十年了。”
“……”
我收回视线,看向声音的来源。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随意地盘腿靠坐在床头。见我看来,她还朝我抬颌一笑。
不等我开口,她先发制人抢白道:“我的记忆好看吗?”
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那里能看见她虚幻的身躯呈现半透明,可以直接看见她身后深色的床边摆设。她顶着与我如出一辙的外貌,嗓音却似曾相识,是那个无数次诱哄我向其许愿的誓约之枪。
这个跟我长得一样的少女,是誓约之枪变化出来的幻觉?
那些翡翠色的海水,翅膀残缺的蓝色古龙,还有那个被长枪当胸穿过,死在泡沫里的女神,是她的记忆?
我没有回答,用沙哑的声音反问它:“你的癖好是变成人类少女的模样吗?”
“准确来说,托你情郎的福我现在连个实体都没有。只剩几块碎片融化在你的心脏里。”少女顶着我的脸摊开双手,无赖道,“随便借你的外貌用用罢了,放心,只有你能看见我。”
我大脑当机了两秒,才捕捉到那个刺激的字眼:“…情郎?”
“你还想抵赖不成?我本来就是把断枪,强行被你们人类唤醒。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被你情郎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它说,“要怪就怪你的小情郎吧。如果不是他擅自主张,现在我也不会被困在你身体里。”
我坐起来盯着它看了半天,心里琢磨这玩意儿真实存在吗?是不是我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自己出现幻觉?
想了想还是先把精神问题丢到一边去。不管它是真是假,我要是敢说出去,我肯定会被当成疯子。
于是我问道:“我怎么称呼你?难道一直叫你永恒与誓约之枪这么长的名字吗?”
它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沉默片刻,才说:“迦耶伯格吧。”
这应该不是它真正的名字——起码不完全是。我正巧知道迦耶这个发音的词语在古代意思为长·枪。考虑到它很可能无法对我说谎,从它先前见缝插针地诱惑我许愿行径可以看出,对于我,它无法通过欺骗来获取主动权。但它又绝非善类,不可能坐以待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只说三分真实消息,隐瞒七分可能对它不利的消息。
毕竟,隐瞒可比欺骗容易得多。
于是我从善如流,“好,迦耶伯格。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我、的、情、郎?”
“……”它顶着我的脸露出茫然之色,“怎么?你们现在不用情郎这个词了?那叫什么?他把半颗心脏都换给你了,这还不算情郎吗?”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如果此刻有风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