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女神不会伤害善良的信徒,这光芒只会对邪恶造成伤害。快来呀,我的孩子!”
我看见一道无比灼亮、迥异于其他流火的光芒急速朝我的方向坠落过来。
人们也发出惊叹,他们指着那道光的方向,大呼小叫着:“快看那道光!”“它朝着这边来了!”“是祝福吗?”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由远及近的炽烈白光。
天与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一道开天辟地的光芒。
是女神赠与的幸运吗……?
这么多年来,幸运终于轮到我了吗……?
我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
突兀的,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攫住我的神经。我的双脚像是生根似的扎在地上,一股战栗却从脊髓窜向大脑。
几乎就在那道光笔直地贯穿空气,朝我奔来之时,我的大脑有个声音在呐喊:
——快逃,快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刺眼到要致盲的白光遽然在眼前炸开来,顷刻间席卷全世界。心跳、笑闹、声音全都被吞没,我堕入无声的世界的洪流。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得好长好长,长久到仿佛沧海桑田,已经过去一个世纪。久到我的神经麻木,意识残缺,都要以为自己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风化破碎。
我的指尖抽搐似的动了动。
哪怕只是一个轻轻的,再寻常不过的呼吸动作,都会刺-激得血液随之不断外涌。
温热的、黏稠的、腥甜的血液。
源源不断地从我的左心口涌出,眨眼渗透了衣衫,顺着皮肤流下去。
我破碎的心脏好像变成一个水源,汩汩流淌出鲜血,不知疲倦。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有这么多的血液。
我感觉自己变成一个戳破了皮的水球,马上就要流淌个干净。然后瘪下去,被丢弃在地。
一柄漆黑的□□贯穿我的胸腑,枪身闪烁着炽白的电弧。
让我连呼吸都在剧痛,我的眼前发白,朝后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
我已经听不见人群的哗然声,看不见碧绿如浪的草甸,嗅不到芬芳的花香。
凭着一股奇异的直觉,和回光返照的力气,我艰难地回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那张脸看着很熟悉、异常熟悉,仿佛出现在我每一个梦境里,伴我入眠,给与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又那么陌生,陌生得……我应该从未见过他吗?
那么苍白,宛如皎洁孤傲的冷月,红眸宛如滴血的宝石。
蒙在她面容上的淡雾融化,暴露出她,不,他本来的面容。就像是把一张面纱从雕像上扯开,那镌刻得如神祇般俊美不可方物的面容,令人畏惧又熟悉。
他死死抓住那柄贯穿我心口的□□,那么用力,指节发白,好像是要把它□□,又好像是想把它送得更深,将我整个扯碎。
他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救我?
我不知道。
……意识已经凌乱。
我咳出一口血来,血沫顺着嘴角淌下。
我张了张口,可是温热的鲜血比声音更早滑出喉咙。破碎的音节只能在舌尖淹没于细碎的血块里。
“你……”
你到底……
更多的鲜血上涌堵塞住喉咙,我痛苦地咳嗽着,跪倒在草地上。血液渗入脚下的泥土,草叶都被染成黑红色。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穿透碎裂了。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女神啊。
我昏昏沉沉地喃喃道。
你到底是谁呢……?
如果我还有多余的一丝力气,我就能看到的更多一点,譬如,看见对方紧攥着枪柄的双手。
那里原本覆盖的深红色皮革全部炸裂成碎片,片片飞散,暴露出一双手,布满细密鳞片,漆黑无光。
那双手无数次被枪柄上缠绕的电光灼烧得血肉模糊,鳞片剥落,再度生长,然后再被灼烫得剥离掉落。
可惜我看不到了。我全身的温度都在飞速离去,我的意识也在消退,黑暗正在侵占视觉与思维。
濒死之际,我听见了谢伊的声音。
最后所有嘈杂的乱音收归于一声怒吼。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那么、那么慌张,丢掉从容的声音。
我听见她在嘶喊一个名字,可那个名字就那么生硬地被一股未知力量从耳膜里抹去。她近乎怒吼着,喊着那个名字。
谢伊说:“给她,把我的心脏给她——!”
世界被谁按下了倒带,有人把时间之神的时针逆方向反拨回去。无数的光景飞速倒带后退,流火在天空拉成长长的无数道光线。
指尖重新感受到温暖,流出去的血液重回到我的身躯。
破碎的心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