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楼内就能听到孩子们吵闹玩耍时发出的巨大声响,满走廊都有孩子乱窜,脏话连篇不太能入耳。 她似乎也觉得这样的环境有些羞耻,即便她在跟朋友们玩耍时同样也是如此口无遮拦,但看着邦尼并没有在意的样子,才让她松了口气,却又在松口气的时候感觉有一丝丝的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关注邦尼的情绪了。 再次入学很顺利,或许是都在这一片街区生活,萨拉的家庭情况学校老师们或多或少都清楚一些,所以对待邦尼的态度也相当的客气,毕竟在意大利,尤其是在那不勒斯这一黑手党犯罪活动极为猖獗的地域,没人敢得罪跟黑手党有所关系的人。 由校长代领走到如今萨拉的班级,看着萨拉对班级同学做自我介绍后落座,直到老师重新开始讲课,邦尼依旧没有离开,刚加入班级的萨拉与其他同学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全班三十多个学生,只有她一个装模作样在听讲,按照邦尼对她的了解,大概一天之内,她就会彻底融入班级,调皮捣蛋的一份子了。 可即便这样,她也是上学了,可以极大程度上避免跟街区内的小混混们扯上关系就足够了,邦尼对她的要求没那么高,不会将她寄托于幻想,希望她长大以后能成为某某系科学家等等听起来就让人搞不懂的职业,以他的经济实力和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也培养不出那样的顶尖人才,他只是希望萨拉能走上正途,以后找个同样安稳的男人度过余生,这就是他唯一能对妻子和儿子做出的弥补了。 但是,尽管她已经坐在班级里,像是青春荷尔蒙弥漫的空间中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孩子,可班里还坐着几十个明显就不是乖学生的刺头,学生未必就比社会上闲散的那帮混蛋纯善,一想到这儿,邦尼又开始担心起这些孩子中会不会有人搞七搞八,甚至在校外都“赫赫有名”,这个年头,孩子们总能很轻易的接触到那些不该接触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落魄街区的校园内。 邦尼这才意识到,养孩子就像是一个烦恼连接另一个烦恼串成的珍珠项链,数不清的、甚至是没必要的担忧时时刻刻被挂在心口,直到她真的成长,行为足够理智后,才会得到自己的信任,放手任她离开自己的世界去闯荡。 他站在教室门口逗留了许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也注意到了邦尼的停留,时不时会撇上两眼看看邦尼,虽没有语言交流,但邦尼站在着也确实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老师不得已,只好挥挥手,把邦尼的目光吸引过来,伸出右手,做出轻离开的手势。 摘下礼帽,放在胸口,对老师表达歉意后,他带上帽子离开,班级里多数学生失去了观看的目标,却依旧没有丧失聊天的兴趣,热闹的教室中,萨拉不觉间,脸上流露出丝丝的笑容,最终将书本立起来,躲在书后轻轻发笑。 …… 将这辆老车停在楼下,邦尼哼着意大利民歌,拎着新买的蔬菜准备上楼,就在即将进入楼门口时,余光一瞥,一群孩子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同样也在望着他,这群孩子中,正有上次和萨拉混在一起的南美洲小子。 四目相对,这群孩子纷纷起身,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小跑着朝邦尼这边冲了过来,邦尼没有逃跑,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些小孩跑过来,他们基本都穿着哥哥留下的宽大运动服,里面套着运动背心,廉价的粗重首饰在脖子上甩的叮叮当当的响,跑时风吹进衣服中,将衣服吹的鼓起,像极了膨胀起来五颜六色的气球。 “还认得我吗?” 那小子跑过来,表情嚣张,扬起头用鼻孔对着邦尼,嚼着泡泡糖,双腿来回的换着承重脚,像是个多动症一样对邦尼进行着挑衅。 邦尼喜欢这孩子的肢体动作和表情,他再熟悉不过这种德性,这帮南美人永远都装不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只能靠着放荡的动作和遍布全身的刺青来显示自己是出来混的,从很久之前,他们就是这幅姿态,直到被邦尼抓到进笼子里,被他像掐小鸡仔一样被打到奄奄一息,才会收敛起来。 “你是这些人的老大?” 没有回答这小孩的话题,他表情很温和,扫了一眼周围这些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孩子,语气同样和善,反问起了站在人群中间的男孩。 “是啊,我来跟你算算账。” “要多少钱?” 回答令男孩一愣,他本想吓唬一下这老头,警告他不要阻碍萨拉和他的亲热来往,如果能敲诈来一笔钱解决跟兄弟们一起飞一根就最好不过了,可邦尼并不打算按照流程来,这让男孩忽然感觉到一丝心慌,可环顾四周,身边站着这么多兄弟,又让他重新有了勇气,提了提肥大的牛仔裤,配合着兄弟们一起哈哈大笑两声,蔑视的盯着邦尼的脸,撅起下唇,双手插进裤兜,歪着脑袋点点头。 “你被敲诈过很多次了?很识相嘛,你年纪太大不禁打,老老实实掏钱给我吧。” “我手里有东西,你自己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