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为何这般晚才回京?”
程子安道:“圣上,臣走的海路,从益州府的宁县搭了海船,到燕州的临海县下船,再骑马进的京城。”
圣上讶异不已,道:“你为何要走这条道?”问完,脸色旋即一沉,声音比冰还要寒冷:“可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程子安老实道:“是有一些,不过臣并非只担心自己的安危,臣是大周的子民,为了圣上做事,自己的安危,当置身事外,方能回报圣上之恩。”
听到熟悉的马屁,圣上的头疼减轻了些,道:“你倒是忠心。”
程子安差点没拍胸脯了,道:“臣向来忠心耿耿,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臣拿着大周的俸禄,肯定要做事,不然跟那吃白食还嫌弃的人一样,简直不要脸,不是人!”
圣上无语地盯着他,道:“好了好了,你骂了一阵,出口气就行了,快说正事!”
其实圣上也是个吃白食还嫌弃的人,与大周的官员都一个德性。
程子安不担心他会听出自己将他一并骂进去,毕竟,天底下谁敢当面痛骂帝王,就是有人听出来,他也不会相信。
另外的一种原因,乃是天子自认为是天命所归,天底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奴仆,当为了他做牛做马。
孟子提出的名贵君轻,这个观点程子安深为同意,太好,太正确,却太过理想化。
至少程子安没见过。
君主信奉儒家,喜欢的乃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读孟子,是顺带。
不过,程子安很能安慰自己,至少大周的天子们,并未同朱元璋那样,将孟子中民贵君轻,不利于至高无上皇权的经义学说删除,弄出个贻笑大方的《孟子节选》。
正事程子安也不能正着说,从施侍郎含糊其辞的话,他便能猜到背后最大的势力,便是其中一个皇子。
圣上的几个成年皇子,程子安接触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接触不多。
他们三兄弟,看上去很是聪明,至少在争权夺利上,那是各有千秋。
一般来说,能聪明到这个份上,谁继位都能做好个守成之君。
可惜啊,皆为躺在百姓身上吸血的天龙人。
程子安道:“臣从海上回京,是想到了漕运的问题。”
圣上猛地抬头,紧盯着他。
程子安道:“圣上,臣在船上时,问过了船上的东家,船工们。大周境内,有那几条海道,可以直达京城。东家告诉我,京城虽不靠海,靠近京城的兖州,燕州境内都靠海。只要有海的州府,所有的船都可以到达这两个州府。大周境内,共有十七个州府有海,余下的二十七个州府,只有楚州等三个中原州府,离海远一些。既臣可以这般认为,大周除了楚州等三个州府,其他州府的粮食,皆可经海船入京。”
圣上震惊不已,都是行船,在海中行船,同在河道中行船,不可同日而语。
海上风浪大,海水深不可测,加上天气变幻等缘由,出海风险大,船一旦沉没,尸骨无存。
大周有海贸,海商出海到番邦做买卖,到底不同于海路运输。
程子安并非一拍脑袋,提出此种看法。
漕运被一群地痞混混掌控,漕运帮向来名声赫赫。
这一切,皆因为他们掌控了天下的河道,一家独大。
历朝历代中,只有元朝有海上运输。
既然元朝能做到,大周的海船,程子安已经见识体验过,拿来开辟海上运输已足够。
即便无法彻底消灭漕运帮,程子安也没想过要彻底消灭他们,不然就剩下海运一家独大,换汤不换药而已。
引入竞争机制,能将漕运这块臭不可闻的脏东西清理大半,海上运输也有了牵制。
另外,程子安以为,大周境内的海岸线如此长,却没有一支强有力的水师,实在是太危险。
南召的海贸,不输给大周。若换作他是南召的天子,早就从海上出兵,将大周吞并了。
以大周现在的国库状况,程子安没提水师的事情。提了,圣上一听肯定心动。
钱粮从何处来?
当然是征税,大周百姓身上肩负的赋税中,有一项不定期收取的兵税。
兵税就是要打仗,备战时,朝廷会向百姓征兵征粮。
摊派当然落不到贵人官身身上。
放眼天下,有几户平民百姓家中,能拿得出来余粮余钱?
圣上凝神深思,道:“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不过,你提出了漕运的解决方法,那损失的粮食呢?”
程子安眨了眨眼,颔首垂眸不语。
圣上被噎住,懊恼地道:“反正此事交给你,你给我查清楚,把粮食弄回来!”
程子安见圣上耍赖,他可是耍赖的祖宗,当即苦着脸道:“圣上,臣是水部的侍郎啊,如何去查户部丢失的粮食?”
圣上呵呵,冷笑道:“政事堂只三个宰相,你莫非想要入政事堂?”
程子安心道政事堂啊,未尝不可,面上却惶恐地道:“臣不敢,万万不敢!”
不过,他现在这个年纪,入政事堂那就是甘罗第二了。
程子安哪能不知,圣上就算提他入政事堂,也是为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