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时,我也坐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已经习惯了。”
郑煦丰哦了声,问道:“你为何要坐在先生眼皮子底下,莫非你们府学的案桌不够用?”
程子安摇头,笑道:“以前我上课淘气,先生就将勒令我坐在最前面去了。”
郑煦丰颇为意外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没再搭理他。
倒是右手边的人凑过来,笑嘻嘻问道:“程子安,你为何来了太学?你阿爹在何处高就啊?”
程子安放下书箱,拱手问道:“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那人道:“我是祁隼。”
原来是皇亲,程子安照着郑煦丰对坐在最前面的反应来看,估计他也是个张扬不听话的。
程子安的家世来历,瞒不住这些权贵子弟,他也没甚可瞒之处,瞒了反而显得他心虚不老实,便如实告知了。
“我阿爹是举人,不幸摔伤了脸,没能考春闱出仕为官。我是明州府学闻山长的弟子,永安侯府的施侍郎见我考中了解元,便让我进太学来读书,长长见识。”
祁隼点头,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是靠着永安侯府进来的啊,我还以为,明州府竟还有姓程的官员,我不知晓呢。”
程子安见祁隼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飘来飘去,屋里热,他旧时脱下大氅堆在长凳上,笑道:“郑师兄可是好奇我的大氅?这里面是鹿皮,鹿皮轻便,风吹不透,保暖得很。”
祁隼只穿过紫貂,狐狸里,鹿皮向来是做靴子,他还没见过鹿皮里的大氅,唔了声,嬉笑道:“原来鹿皮还能做大氅。”
程子安拍着外面的细布,道:“当然了,主要是因为便宜。”
祁隼听得眉毛直抬,后面的同学扑在案桌上,听得津津有味。
连一旁的郑煦丰,也拉长耳朵,听着他们的说话,此时插嘴道:“你阿爹是举人,家中就那般穷,连绸缎都穿不起?”
程子安道:“一匹两匹绸缎倒穿得起,只是坏得快,我经常不小心就勾坏了,实在是可惜。我家在明州府乡下,家中就一点地,浪费不起。”
大家看着程子安,眼神各异。
程子安笑容不变,从书箱里拿出笔墨纸砚摆好,手一停顿,转过身,颔首问道:“师兄如何称呼?”
那人答了,程子安便问道:“我还不知第一堂是什么课呢,师兄们都在学些什么?”
祁隼抢着答道:“是算学课,你在明州府的府学应当学过吧?”
程子安道:“学过算学。不过郑师兄,我不明白,国子监有算学班,太学也要学算学吗?”
祁隼道:“当然得学,只学得没算学班多。”
程子安哦了声,“我知道了,多谢郑师兄。”
祁隼瞥着他,眼里闪过看好戏的神色,坐着没说话了。
算学难得很,就算府学学过一些,如何能与太学相比。
而且,他故意没说完呢,暗戳戳等着看好戏。
乡下来的平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算是解元又如何,太学终究不是他这等人能来的地方,等下,他就有得哭了。
教授算学的吴先生进了课室,闻绪先前已经引着见过面,见程子安自己已经找到了座位,便未多言,径直道:“老规矩,不得交头接耳,不得偷看作弊。”
与以前在府学上学时并无不同,底下响起一片哀嚎。
吴先生倒没有敲戒尺勒令肃静,低头整理讲台上的纸张。
程子安看到吴先生拿出的试卷,顿时明白了祁隼先前说到算学时,意味深长的笑。
以前在府学,程子安算学成绩,可以说一骑绝尘。
不过太学不比府学,程子安倒也想见识一下,太学的算学水准。
拿到试卷后,程子安呵呵。
题目是田亩的计算,又称作少广,涉及到开平方与开立方。
程子安不紧不慢磨墨,考虑了下要藏拙还是要一举成名之后,提笔作答。
一共十道题,算法大同小异。程子安为了稳妥起见,还复算了一遍。
放下笔,程子安察觉到左右投来的视线,转头看去。
祁隼咬着笔杆,满脸难以置信看着他。
而郑煦丰,则趁着吴先生走到后面时,伸长脖子,朝他的答卷偷瞄。
程子安既不拦着,也不主动,老老实实坐得端正笔直。
考试很快结束,程子安交了卷。
祁隼待吴先生一离开,立刻走上前问道:“你都答完了?”
程子安咦了声,道:“考试当然得答完啊。”
祁隼上下打量着他,这时倒谨慎了几分,问道:“你算学很厉害?”
程子安笑得很是灿烂,不要脸吹嘘道:“嗯呐!我在明州府学时,算学全府学第一,他们都称我为算学神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