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不想做妾,李椿已经四十多岁了,比阿爹年纪都大。我也是去李家的铺子做学徒,等到大姐生了儿子以后,就正式在铺子里做账房先生。有了我与大姐帮衬,阿爹阿娘二姐弟弟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程子安眼前闪过莫草儿枯瘦黝黑的面孔,半晌后问道:“要是生不出儿子呢?”
莫柱子一下楞在了那里,急道:“如何能生不出儿子,已经算过了生辰八字,算命大师说,阿娘能连生三个儿子,大姐也是生儿子的命。就是先生女儿,下一胎肯定能生儿子。”
毛氏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在莫柱子与小儿子之间还有一个,只生下来就夭折了。
莫柱子读书成绩不好,想靠读书科举出头,何其艰难。莫草儿给李椿做妾生儿子,是他们家唯一的一线光。
只做妾,生儿子,六岁的莫柱子去做学徒。莫家抓住的这一线光,与科举出仕一样艰难。
程子安好奇问道:“媒婆如何找到了草儿姐姐?”
莫柱子道:“媒婆有个远房表姐嫁到了我们村子里,就是我三叔祖母,是她牵的线。”
程子安道了声原来如此,问道:“媒婆给了你家多少聘礼?”
莫柱子挠挠头,兴奋地道:“我偷听到媒婆与阿爹阿娘说话,李椿给了足足十两银子的聘礼,另外要给大姐的金银头面,好几匹细布绸缎布料。媒婆说,李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些。只阿爹阿娘心善疼儿女,哪像那些卖儿卖女的,想靠着女儿赚大钱。我们家不贪李家的钱,李家才能高看大姐一眼,以后在李家过得好,我在李家的铺子,也能抬得起头。”
呵!
程子安没再多问,这些事情,与莫柱子说不明白。他拿了草,数了五个大钱交给了他,朝不安等待的莫花儿笑着道别,与庆川离开了。
庆川在一旁,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楚明白。他有时跟在程箴身边,见多了世面,待走远了,方迟疑着道:“少爷,那媒婆说得天花乱坠,仔细一琢磨,却不对劲。那媒婆,怎地听起来跟人牙子似的,在骗莫家呢?”
程子安嗯了声,莫三郎一辈子种地,连城都很少进,人老实巴交,哪能与靠嘴吃饭的媒婆比。
何况十两银子加上金银头面,布料,莫家的前程,足以令莫三郎头晕目眩。
这件事他管不了,至少得程箴与崔素娘出面。上次他见过李棕,看上去并不好相与。
程箴正是春闱的重要时候,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程子安难得烦躁,他不知道就算了,且莫柱子虽穷,却难得善良不贪。
村子里有亲兄弟争抢一摊牛粪,就打得不可开交。
这种品性是稀缺品,程子安自认为比不上,他很珍惜。
程子安背着草回去,洗漱用过早饭后,赶着去上学。周先生宣布了考试,放收稻子田假的消息,以及他们在假期后,即将学习经史。
班上一阵哀嚎。
程子安盯着前面辛寄年身上闪得人眼花的缂丝锦袍,心思微动,亦跟着哀叹:“众生皆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