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还是糕饼类?”
“荷花酥。”
“哇~!”
他的惊讶愉悦了面前的男人。乾真一郎难得多说一句,哪怕说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石姬说,夏天就该配荷花。”
*
遥远的海滨小镇中。
筷子轻轻地将松弛的面团中压出一条小杠。顺着这条印记,乾十字文指尖轻快将其折起按平,擀成面皮。原本就不大的数个面团,神奇地没有出现破皮的迹象,中间吃下鲜花馅料后,包包子一般合拢在一起。乾十字文将双面检查一遍,没有发现破漏的地方,小心将包好的一面向下,微微压扁。
一片片扁圆状的白团子安置在烤盘上。
乾十字文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很少做中式糕点,做了就有点犯毛病,老喜欢往上面改个红章或者戳个红印子,觉少个“平安喜乐”或祥瑞图案就不完整。
“哎,现在也没有红曲水。算了算了。”乾十字文自我安慰道。
他玩面团的时间比他上灶台的时间还早。可能是灶台有火有烟,外公又不太放心他一个人玩。对比下来,面团反而安全多了。乾十字文三岁前,石老还能往外跑一跑,时常找个相熟的糕点铺子把小孩往里面一丢,一整天过去了,再把乾十字文从里面揪出来,拍拍他屁股上的白面粉,拎着往回家走。
那些糕点铺子骂学徒不细心、笨手笨脚的话,乾十字文呆久了都会了。
经典国粹和常规糕点制作手法,更不在话下。前者挨了好一顿板子,才晓得不能当做口头禅,乖乖咽回肚子就不多说了。
总之,乾十字文是有些做糕点的磨叽。
等他自我劝说,放弃红糖上色、加桉树叶上色等一系列不知道会不会出事的操作后,烤箱终于发出叮当的响声。
司瑛士戴上手套,将自己的曲奇拿出来。他并没有马上关注自己的料理,倒是第一时间询问乾十字文的意见,“乾十字文,你现在要用烤箱吗?”
“要的。”
“我帮你放进去吧。”司瑛士斯斯文文说话,见乾十字文直勾勾盯着他背后的曲奇,也让开一步,笑道:“小心烫。”
他无害的话语,配合上他富有迷惑性的容貌,给人一种温和邻家哥哥的错觉。乾十字文夹起筷子,挑一块曲奇放进嘴里。一入口,他便知道这不是外面普通西点屋能做出来的产物!
糖、低筋面粉、黄油、鸡蛋、淡奶油。
曲奇的制作万变不离其宗。比上次制作更加突如其来,乾十字文作为东道主,很清楚这些食材的质量不如司瑛士自己准备的纯粹。例如上周开袋后,一直放置在冰箱储存的黄油;用过一半后的低筋面粉;买来似乎过了很久,还好没过期的淡奶油。
所有食材中,就连蔷薇都不确定是花店今早到的,还是昨天到的。
唯有鸡蛋是早上乾十字文亲自去食品店购买的。
而这样的食材基础,司瑛士处理后,喂到乾十字文嘴里只剩下一个感受:
纯!
极致的纯!
最先冒出来的蔷薇香气,叫乾十字文都要怀疑司瑛士是不是偷偷出去买了蔷薇精油滴上去。随后牙关处,传来的颗粒感更叫人惊喜,提前团成块烘干的蔷薇花瓣增加了咀嚼的触感,每一下乾十字文都能感受到食物在口中的分量。
他一直没有说,自己不是一个喜欢花和香水的人。
前者乾十字文宁愿把他换成花菜、韭菜花、黄花菜,可能他天生对浪漫过敏,再好看的花乾十字文第一反应都是“能吃吗?”;而后者,他能闻出各种前调、中调、后调,下意识担心香味会影响菜肴的气味,自然不喜好。
司瑛士在乾十字文的印象中,却恰恰相反。
他觉得这样的男子,确实是有一种浪漫和天真,花和香水都很搭配。如果不是在远月,乾十字文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励志成为厨师。
上一次烤鲑鱼,乾十字文还能欺骗自己是食材和做法的差异性。如今,他骗不了自己:司瑛士是个优秀的厨师。
他比先前自己遇到的所有远月在校生都要优秀!
曲奇就像一篇锦绣文章。开篇的花香带来强烈的气味和口感刺激,叫做“凤头”。
而中间鸡蛋、低筋面粉带来的醇厚口味,则是最大限度呈现出两种食材的纯粹。淡奶油和糖所带来的甜味很巧妙地中和掉其中的不确定因素。乾十字文甚至能眯起眼睛,从舌尖到大脑,像在享受一场蔷薇精油按摩般,大脑两侧太阳穴被人微微按压,舒服到能发出微微□□。
这是“猪肚”。
而所谓豹尾,是黄油带来的一点小小刺激。饼质在舌尖化开,到最后一小团包裹着黄油烘烤干的蔷薇花瓣团,咯嘣一下酥脆咬开。乾十字文眼睛都亮起来,可惜吞咽太快,还没好好品尝,嘴巴就空了。
他忍不住伸出筷子去夹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