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按照乾十字文的意思装修重建,包括后厨的设计、菜单的设计、每一个楼层特色菜品和料理调味,全都会被乾真一郎交给乾十字文管理。
当然。作为父亲,乾真一郎几个照面,就看清楚自己儿子愚蠢的商业脑袋。他计划乾十字文成年时,就把这家酒店49%的股份交给乾十字文,哪怕有一天,这个蠢脑袋落得和秋山勉一个下场,他也有点闲钱可以滚出去吃分红养活自己。
可惜了。
乾真一郎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他用手指擦一下料理台上的灰,无奈地笑了一下,“真糟糕。”
他拿出手机点了一个钟点工过来做清洁,自己则起钱包去最近的超市购买一些食材,嘀咕道:“谁都不喜欢你。”
占据了最好的地段、按照华夏菜系规划楼层,按照口味分区,野心勃勃想要收纳华夏经典料理成库,数十年前被报纸誉为“东京美食地图最受期待的存在之一”的乾家酒楼。
没有任何一个继承人。
已经自立门户,专注于日式料理的日向子,不可能再叫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回来接手不擅长的华夏酒楼。而乾十字文,宁可逃学也不愿意回来走他为他安排的这条路。
你就这么讨人厌吗?
乾真一郎偶尔也会自己问自己。他将期盼数次地投射到其他人身上,在每个下班的夜晚开车经过这栋烂尾的酒楼,总是忍不住向年少时的那个自己看过去。
遇见那个女人十五年后,在被两个孩子抛弃之后,他自暴自弃地捡起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过去,风吹日晒、表皮斑驳、满目疮痍。
“真一郎。”
“真一郎。”
“真一郎看见了吗?”
那个时候还不是这样。他看着工人们从地基开始,一砖一瓦改起这栋大楼,每一层建成之时,他的父母就牵着他的手来到这栋大楼面前,欢喜地告诉他,“等真一郎毕业时,这栋大楼也该开业了。”
他会是这家酒楼的新主厨,从父母手里接过家业,走上不是那么刺激,但循规蹈矩的一生。
他失败了。
他退学了。
他被远月淘汰了。
“你好。总共是一万日元。”收营员怯懦的声音,将人拉回现实。乾真一郎漫不经心地付了账,走在一群家庭主妇中,穿着西装,没有表情。他身上手工定制的西装没有任何标签,也能流淌出一种昂贵的气质。可回到那间粗糙打扫过的一楼厨房里,乾真一郎草草地将其挂在椅子背上,撩开袖口,用袖口夹固定。
然后,掏出一件蓝色的围裙。
“?”对面的楼房上,正在用狙击镜瞄准任务对象的杀手唐困惑了。他和石老爷子还算是熟络,刨除掉大多数时候被他老人家用锅铲锤着跑,杀手唐自认为对石家的八卦还算了解。
传闻中,石家的上门女婿、十分不受待见的日本人、被石姬抛弃的男人,不是封勺再也不开火了吗?
杀手唐眨巴下眼睛,有那么一刻他想听八卦的心凶凶燃烧,盖过了一劳永逸的想法。
好像……带乾十字文离开,他的父亲好像也不是最大的阻碍了……杀手唐在心里做决策。他回忆下石老给自己的任务,发觉也没有说让自己杀人,心中大石头又少了一颗,再想一想坊间流传过,乾十字文的父亲和母亲还是在灶台上认识……
这、这不听一下吗?旁敲侧击一下吗?杀手唐像瓜田里乱窜的猹,明明已经在很久之前吃个饱,现在老瓜新开,内心着实有种吃不明白不罢休的滋味。
“可恶。”他当机立断,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我可是职业杀手。”
还是要坚定意志,绝不可以乱七八糟想有的没的。
空气中飘来一股甜滋滋、香呼呼的味道。杀手唐一个原地弹射,爬起来娴熟地将狙击枪收纳到自己的中提琴包里,掏出一条田园风裙子,往腿上的枪套塞一把□□,一把军刀。再拿起伪装成炸弹的《理想国》,整理下发型,风姿绰约地离开大楼。
乾家酒楼一楼的开放厨房,乾真一郎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火舌舔抵着锅底,飞快地卷出蓝色的焰尖,铲子上下扒拉米粒,每一颗都均匀地包裹上蛋液,呈现出金黄色,而在其余的颜色却散发出不同的光泽,有珍珠白、嫩黄、微粉不同种颜色小圆球在其中翻滚,代替了人们常规印象中的胡萝卜丁、豌豆粒各色配料。
火势骤然变大。乾真一郎一个颠勺,所有炒饭均匀飞起,随后稳稳当当落入锅中。
关火,盛出。
乾真一郎小口吸气,许久不练的灶台功夫让他的手臂酸疼。设备不完善,纵然开了门窗,屋子里也有一股呛人的烟火味。乾真一郎掏出手巾,正准备擦汗后尝尝自己的手艺。
——距离他上一次做菜,已有七年。
“好香。”
“谁。”乾真一郎呵斥着,转过身,却看见一个高大的女孩子穿着棉质长裙,背着琴箱,抱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