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深处的积雪已经没膝,天黑之前,乐进带领五千精兵到了山谷口。 眼前便是那段熟悉的山谷,放眼望去,大雪覆盖,之前惨烈的场面都被隐藏。 乐进下令就地休整吃喝,将马匹赶进山谷中,留给后来的于禁和李通使用。 大家饱餐一顿之后,飞快集合,每个士兵披上白布单,十人一队,趁着夜色依次向谷内行进。 鸟鸣涧两旁的大山,仿佛两尊山神,静静地俯视着这群不断逼近的陌生人。 山谷之中寒风呼啸,西北风吹来,甚至能将人吹倒,士兵们躬身前行,耳边只有尖锐的风声。 鸟鸣涧位于中条山东西山脊之处,过了这段山梁,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河东尽收眼底,沿路下山,便到绛县境内。 张飞自然知道此地的重要性,退兵之时将物资尽可能多的留下,并叮嘱守将不可懈怠,要密切注视明军动静,待雪停之后,马上就将粮草运来。 守将唯唯诺诺,心中却颇多埋怨,大军撤离,却将他们留在山中喝西北风,住在破屋之中受冻,真是倒霉至极。 大军退后两日,守军倒也规矩,巡逻、放哨,有人在山谷口监视,甚至在山顶还 增派人员。 但过了两日便开始懈怠起来,如此寒冷的天气,山谷和山顶风最大最冷,谁也不愿当这个苦差,百般推诿,甚至开始抓阄当值。 后来守将见将士们抱怨不迭,甚至可能要引起哗变,这才作罢,想如此天气,明军也不会行动,便仅安排巡逻士兵,其他人等都缩入民房内取暖休息。 巡逻的人员也心有怨气,前半夜尚能按部就班,在周围转上一圈,到了后半夜,周围风声如鬼叫一般,寒冷透骨,也都躲在城楼中取暖。 午夜过后,于禁所领人马已经越过鸟鸣涧,悄然靠近村寨,在雪中观察着敌军动静。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雪也不知何时停止,营中竟不见一人出动,只有四面城楼中还亮着火光。 乐进看着那些低矮的城墙,心中早有计划,等候于禁和李通领兵到来。 三人聚在一处商议,乐进言道:“守军毫无防备,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将其全部擒拿,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于禁点头道:“张飞已走,其余不足为惧,若不走脱一人,我们便可从容布兵。” 乐进吩咐道:“李将军领五百人到南门,于将军分兵守住西门和北门, 我自东门杀进去。” 于禁却道:“守军如此懈怠,吾料必对张飞心怀不满,何不用计,劝降这些守军,一劳永逸?” 乐进忙问道:“计将安出?” 于禁言道:“此处守军仅有三千,我们一万兵马,破之易如反掌,不如再虚张声势,叫守军彻底丧失斗志,其不战自降,只需如此。” 乐进闻言大喜,赞道:“文则果然不凡,怪不得曹公昔日夸你最能用兵,当真有勇有谋。” 于禁笑道:“过奖过奖,比起文谦之勇,我还差了些。” 李通不满道:“再吹捧,火要灭了!” 二人嘿嘿一笑,马上各自分兵行动,人马分批包抄过去,很快便将整个村寨团团包围。 乐进站在高处,看到那三门之外的野地里陆续亮起火光,知道士兵已经占领四周城墙。 遂带领人马来至东门外,士兵点起火把,用箭射入城楼之中,同时命人呐喊助威。 顿时惊动守军,几个人呵斥着钻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形,全都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眼前火把无数,不知有多少人马到了营外。 与此同时,于禁和李通也命人点起火把,霎时间四面城楼起火,明军全部登上低矮的 围墙,举起火把,高声呐喊。 整座村寨已经完全被火光包围,仿佛陷入火海之中,守军甚至都忘了擂鼓示警,纷纷向后退去,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守将在睡梦中被叫醒,急忙穿戴披挂奔向东门,看到四周火光照亮天空,一颗心沉到谷底。 来到营门口,见乐进提刀而立,大喝道:“尔等可识乐进否?” 那守将还惊魂未定,旁边亲兵提醒道:“将军,他就是上月被抓的乐进,我还给他送过饭。” 守将愕然张嘴,冷风灌进来,浑身瑟缩:“真是明军?” 乐进上前两步,沉声道:“尔等听好了,乐某此番兴兵报仇,足有两万人马,你们已无处可去。识相的放下武器,大明向来优待俘虏,若有不从,杀个片甲不留。” 守将茫然四顾,矮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明军,营外一望无际的火光层层叠叠,他们并不是张飞,想突围简直是痴人做梦。 乐进见守将还在犹豫,又道:“就算尔等逃走,张飞也会治你们失职之罪,侥幸免死,一顿鞭打必少不了。” 守将闻言浑身一震,张飞经常鞭打兵卒,全军上下无人不知,如今丢了如此要地,回去 之后也是九死一生。 想到此处,守将知道乐进所言非虚,长叹一声将手中武器扔掉,其余士兵见状,也都放下兵器跪在雪地中。 乐进上前扶起守将,让他回营喝令其他各处守军投降,只要不做反抗者,全都聚在南营,并不为难他们。 等到天明,明军已经拿下鸟鸣涧大营,派人向徐晃报信,此番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鸟鸣涧,算是一雪前耻。 中午时分,徐晃亲自带兵赶至营中,勉励守将一番,让他带领降兵返回东垣,这些守军知道逃走反而要被治罪,乖乖听令。 徐晃与三人相会,站在山巅一棵古松下,望着远处白茫茫一片的平谷,那里便是河东。 徐晃望着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喃喃道:“河东,我徐晃又回来了。” 于禁看向天空,阴云散去,竟有天晴的迹象,大笑道:“雪霁天晴,如今